瀲玉臉上的潮紅很快便隱了去,可心底的異樣卻持續(xù)了一個下午。
直到傍晚來臨,和東方清羽一起用晚膳時,瀲玉心里記掛著之前的吻,目光不由自主地朝東方清羽看去,卻正對上東方清羽含笑看向自己的眼眸,臉頰不由有些發(fā)燙。
他……他居然笑了?
瀲玉有些愣神,呆呆得看起來有些可愛,脫去平日里可以塑造的清冷和不近人情,此刻的瀲玉就只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單純且又羞澀。
至于靈魂的真是年齡,咳咳,瀲玉在心里咆哮,她的心理和身體一樣,都還是很年輕的!
東方清羽尚且不知道此刻瀲玉心里正聯想到她自己兩世加起來的年齡已經是超級大媽級,足以做他的母親了,所以才忍不住心情一陣扭曲。
他只是看著瀲玉的臉有一瞬的扭曲,目光似乎有些不甘和悲憤,心里便是一愣,疑惑瀲玉到底是怎么了?
伸出一只手掌搭在瀲玉的肩上,東方清羽關切地問道:“玉兒,你怎么了?”
瀲玉正心情悲憤,被東方清羽的動作一驚,想到下午的吻,身體下意識地一偏,就躲了過去。
然后,氣氛便有些僵持。
東方清羽伸出的手擱在半空,頓了頓,然后訕訕的收回,他臉上淺淡卻溫柔的笑意瞬間便隱了去,然后,東方清羽語調沉悶地問道:“玉兒,你是不是……不喜歡我那樣對你?”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極力地壓抑著情緒。
瀲玉這才回過神,朝東方清羽看去,卻見他面色冷凝,眼底有著壓抑的怒火和悲傷。
“若是你不喜歡,我以后不會再那樣了。”東方清羽的語調很平靜,似乎只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可雙拳卻握得緊緊的,青筋暴突,眼底似乎也藏著風暴。
指甲狠狠地掐著手心,只有這樣,他才能克制住自己那憤怒不甘的心情。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對他!他記得,之前推開書房的門時,瀲玉和那個什么楚辭似乎正相談甚歡,那個楚辭也一臉不懷好意地盯著瀲玉!為什么楚辭可以,他卻不行!她明明說過,明明說過喜歡他的!還是說,她說那些話,其實都是在騙他,她喜歡的是楚辭,而不是他!
東方清羽在心底咆哮,雙眼看著瀲玉,眼中的風暴似乎就要席卷出來,可他卻強忍著不敢問出口。
他怕,怕自己一旦問了,瀲玉就會告訴他,其實她愛的只是楚辭,而不是他。
他很清楚,這樣的自己很懦弱,這樣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可他寧愿自欺欺人,也不愿瀲玉告訴他那個讓他痛徹心扉的答案,他怕他會瘋狂,而他一旦瘋狂起來,一定會忍不住做出傷害瀲玉的舉動來!
那不是他想要的。
從出生到現在,瀲玉就像是他心里的一道陽光,他永遠也無法忘卻小時候的那個笑得一臉燦爛仿佛沒有任何煩惱的美麗少女。
那個一直逗他,從不在意他的冷漠,總是對他做出一些親密的舉動來,就為了刺激他變臉,然后便笑得格外燦爛,明媚得耀眼。
瀲玉或許永遠也不會知道,當時圣院里,因為他的冷漠,沒人敢親近他,所有的人,對他不是漠視,便是刻意的討好。
正是因為這樣,他才變得越來越冷漠,這種冷漠滲透到了骨子里,與瀲玉后來刻意偽裝出來的冷漠完全不同。
他們倆根本就是不同的人,瀲玉雖然看起來冷,可心還是熱的,而他的心,早就冷了。
所以他分外珍惜那個笑得一臉燦爛的美麗少女,白日里將她的笑容偷偷地記在心里,到了夜晚再慢慢回味。
然后,少女的笑臉漸漸出現在他的夢里,而他,也漸漸地將她放在了心里。
只是后來,少女卻突然變了,沒有了燦爛的笑容,整個人都透著一股不近人情的冷漠,仿佛一個精美卻冰冷的瓷偶。
少女不再親近他,逗他,更是直接疏遠了他。
那時候他差點發(fā)瘋,忍不住動用特權命人徹查原因,他當時想,若是讓他知道是誰讓少女變得那樣,不管那人是誰,他都要殺了他!
可調查結果卻讓他吃驚,憤怒,同時也無力。
少女轉變,是從煉體開始的,而煉體的目的,是為了承載天音珠。
天音珠,是他祖上傳下來的寶物,唯有他們東方氏的直系血脈才能驅動。當然也不是所有的直系血脈都能驅動,天音珠每換一個宿體,主人也會換一個。
瀲玉是天音珠新的宿體,而他是天音珠新的主人。
他們之間,看似聯系緊密,實際卻像是宿敵一般。而且,因為天音珠的關系,宿體會擔心天音珠主人的控制,天音珠的主人,也會擔心宿體的反噬。
自那以后,他默默地看著越來越冷漠的瀲玉,也將戀慕和疼惜深埋心底。
然后,再看著她成為慕國國師,搬出圣院,住進朝廷提供的國師府。
兩年來,他們很少見面。他借著一切機會,努力尋找著借口去國師府見瀲玉,而瀲玉,則一次也沒回過圣院,仿佛和圣院徹底斷絕了關系般。
如今,他好不容易等到了瀲玉說她也愛他,心里的激動難以言說,卻又發(fā)現瀲玉似乎藏著許多心事,也并不信任他。
難道那所謂的愛,根本就是瀲玉對他的欺騙嗎?他不愿接受,更不敢去求證!
瀲玉看著東方清羽眼底苦苦壓抑的痛苦,心里也是一陣難受。
這個人……被她無意識的舉動嚇到了嗎?可她會做出那樣的舉動,不正是說明,她其實在下意識地戒備著這個人么?
微微泛腫的唇上似乎還帶著酥麻的觸感,瀲玉回想著下午那有些火熱的吻,心底卻是一點點冷了下去。
這樣的她,有什么資格說她自己愛著東方清羽?她明明決定信東方清羽的,可為什么?心里還是存著一絲芥蒂?
一時間誰也沒說話,東方清羽怕自己會質問出來,所以一直苦苦壓抑,而瀲玉,則是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么。
這個時候,她再說什么,又還有什么意義?不過是借口和粉飾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