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屋子里只剩下楚辭的笑聲,空氣仿佛被撕裂了般,瀲玉只覺得笑聲如實質的壓迫從四周朝自己逼來,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我,我先走了。”
艱難地說出這句話,瀲玉幾乎是落荒而逃。
狼狽地奔出房間,冷冽的寒風吹在臉上,讓瀲玉混亂的腦子總算清醒了些,然而越是清醒,想到楚辭那滿含悲傷和絕望的眼眸,她便覺得自己的心似乎被什么給狠狠揪住了。
明明,不該這樣的!
瀲玉掐著自己的手臂,疼痛的感覺從手臂蔓延開來,瀲玉這才好受了些,可眼睛卻酸澀不已。
她想,楚辭想必是被自己傷得狠了。可她不明白,楚辭為什么會那么傷心。
明明這并不關楚辭的事,他們不是在說東方清羽么?瀲玉甚至惡意地想,楚辭喜歡自己,聽了她的回答,難道不應該高興么?
瀲玉現在還不明白,唇亡齒寒這個道理,不管是放在哪里,都是行得通的。
楚辭雖然討厭東方清羽,甚至幻想過各種歹毒的計劃將他除掉,或者離間他們的關系,然而最后,楚辭卻還是選擇什么也不做,只因為即便是楚辭,也害怕面對那個結果。
他希望瀲玉對東方清羽絕情,然而同時,卻又害怕這樣的絕情。
楚辭是看著瀲玉出去的,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楚辭也收了笑聲,視線轉到燃燒著的燭火上,呆愣。
房間里陷入可怕的靜默之中,氣氛也壓抑得可怕。
楚辭走到燈前,一步又一步,緩慢,卻又透著股堅定和決絕,他盯著桌上繡著精美繡文的燈罩,然后伸出手,將燈罩取了下來。
大門敞著,寒風從門口吹進來,風不大,原本燃燒得正旺的燭火卻晃動起來,似乎隨時都要熄滅。
然而過了好一會兒,眼看著燭火左右飄搖,幾次更是差點就要熄滅了,可它卻不知怎地竟然堅持了下來。
楚辭沉著臉,臉色因為燭火的晃動而變得晦暗不明。
然后他又將燈罩放了回去,燭火不再晃動,火苗直直地往上,故我地燃燒著。
或許是盯著燭火太久的緣故,楚辭即便移開了視線,眼中看見的依然是那一簇小火苗,執著而頑強地燃燒。
看著瀲玉離去的一瞬,楚辭心里閃過一個想法,他覺得自己應該放棄這一段堅持了數年的單戀,世間女子太多,他總會找到一個值得自己去愛的人。
雖然這個想法出現的一瞬間,伴隨著的是徹骨的心痛。
只是這個想法,也只是在他腦子里出現了一瞬間而已。愛得久了,就成了習慣,再也戒不掉了。
再說,世間女子再多,可瀲玉,畢竟只有一個而已。
即便再找一個,也不會是他愛的那個人了。
一簇小小的燭火都能在寒風下頑固地燃燒,他一個男人,難道還不如一簇火苗么?
這么想著,楚寧眼中的悲傷和絕望,猶豫和彷徨漸漸退去,整個人,又重新煥發出自信的光彩來。
就連緊緊地抿成了直線的唇,此刻也緩緩揚起一個自信的笑來。
他是楚辭,那么多的苦難都過來了,如今還有什么好怕的?
而且,他不是可以往好的方面想么?東方清羽若是自動退出了,豈不是正好給了他機會么?雖說趁人之危多少卑鄙了些,可他楚辭,難道還會在意這個?
至于瀲玉……
楚辭伸出手指,留戀地摸了摸自己的唇。唇上似乎還殘留著瀲玉的味道,剛才接吻時的美妙滋味更是讓他覺得自己怕是一輩子也忘不掉。
“阿玉,我不會放手的。”
楚辭輕聲呢喃,語氣中卻透著股志在必得的堅定。
想到瀲玉已經出去,楚辭皺了皺眉,追了出去。
然而正當楚辭走下樓的時候,畫著精致妝容的老鴇竟然神色驚惶地跑了上來。
“主人,不好了,那位大人,在樓下和人打起來了!”
楚辭聞言面色一變,然后便打開走廊的窗子,直接飛身而下。
整個瀟湘館是‘回’字型建筑,中間修建了精致而華麗的舞臺,舞臺上有著各式表演供客人觀賞,此刻的舞臺卻已經亂成一團,舞臺四周圍了密密麻麻的人,原本在舞臺上表演的舞者則已經驚慌地逃開,兩個人在上面打得難分難舍。
舞臺很大,然而兩個人出招狠辣,四散的勁氣將精致的舞臺毀得七零八落。
客人站得老遠,臉上皆是帶著激動之色,全當看好戲了,嘴里更是不斷地叫著“殺了他”之類,絲毫不在意斗得難分難舍的二人是否真會被對方重傷,或者干脆死在這臺上。
這一幕讓楚辭瞬間鐵青了臉,他一落到臺上,下面又是一陣歡呼聲,然而在看清楚辭的臉后,又都閉緊了嘴巴,紛紛退后。
動作間,竟是十分默契,仿佛早已經訓練過無數次一般。
楚辭鐵青著臉,眉頭皺得死死的,雙眼通紅地瞪著和瀲玉交手的人,仿佛隨時都要噴火一般。
忍了許久,楚辭才忍下命人拿下那人的話,親自上前,出手分開二人。
瀲玉心里原本憋著股氣,誰知道來到樓下,竟然被人攔住,再一看,攔住自己的人還是前不久才見過的神秘男子,讓她的心情更是差到了極點,想也不想便出手,并且一開始就下了狠手,想殺掉這個老是和自己過不去的人。
祁天功夫不弱,甚至可以說極好,單就功夫而言,幾乎可以和瀲玉打個平手,然而瀲玉因為心情不好,存了殺人的心思,招招下手狠辣,逼得祁天也不得不使出渾身解數,絲毫不敢松懈。
然而越是打,祁天心里便越是驚訝,瀲玉功夫如此厲害,是他之前沒有想到的,不過即便如此,一招招下來,祁天也絲毫沒落下風。
二人平分秋色,誰也占不了上風。
當然,會有這個結果,完全是因為瀲玉雖然心情不好,但好在還沒徹底糊涂,知道不能用術法,否則,祁天是否還能完好無損地站在這里,就不得而知了。
而越是往下打,瀲玉也越來越吃驚,腦子也越來越清醒。于是一看楚辭出現,瀲玉便收了手。
她一收手,祁天自然不會再打下去,立馬也收了手,和瀲玉隔著楚辭面對面站著,臉上笑容玩味。
“其實,我只是好奇你怎么會在這里,沒想到,你竟然直接就出手了,連說話的機會也不留給我。”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倒是將錯全都歸在了瀲玉身上,也不想想,當初是誰多事拉住她的!
瀲玉原本就不是很好看的臉色,現在徹底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