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七十二個小時,四千三百二十分鐘。
凌薇在這段漫長的時間內不得不接受自己換了名字,變了臉蛋,換了身子,最后換了時空。
但是,這些都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關鍵問題是……。“你們誰能告訴我,為毛你們倆長得貌美如花,并且和前世一樣一臉欠抽相?而我要長這么大一坨胎記?”
凌薇,哦,不,沐傾顏一臉認真嚴肅地詢問著眼前一藍衣一白衣的美貌少女,嚴謹地就差拿著本本做記錄了。
面前的白衣寧歌早已習慣她這一日一千問,依舊優雅地吃著葡萄吐著葡萄皮,對此視若無睹。
但是她身旁那名藍衣少女柳眉一擰,猛地身形暴起,對著沐傾顏恨鐵不成鋼地劈頭就是一頓嚎:“你看看你,一臉自怨自艾的怨婦相!不就是被那什么皇子給拒絕了?不就是名聲就此發臭了?你不就嫌你自己長得丑嘛!”一顆葡萄倏然射進嘴里,她吧唧吧唧快速咀嚼完畢,什么也沒吐出來后砸吧了下嘴,然后換上一臉語重心長地勸慰道:“面包會有的,愛情也會有的,你這么好的身家背景,整一個官二代富二代,你還愁什么咧?咱們就此在這異世瀟灑走天下,痛快活一回不好咩?”
語畢,少女仰頭望天,忽然一臉擔憂地哀嘆:“但愿他們記得幫我喂狗,可別餓死了。你們說四條這么愛吃肉,他們又這么小氣……”
待她五分鐘后再度低頭望地,空空如也的一方小院獨剩她一人無風自凌亂。
前院,大門。
傾顏看著跟曹操似的說來就來的麻煩,自然微挑的雙眉不著痕跡地擰了擰,眼珠一轉,身子朝后退了退,站定在寧歌身后,一臉我同情你的表情靜止不動。
身前,寧歌望著臺階下的一男一女,男俊女靚,但是非常礙她的眼。于是二人自動被她歸類為——障礙物。
“你是誰?滾開!喂!沐傾顏!你躲什么!你不想見二皇子了?!”障礙物A的女子厲聲叫喚,尖銳的虎嘯猶如太監。
“你找她有事?”寧歌笑得明媚,優雅地掏了掏耳朵,云淡風輕地問道。
“當然,我說傾顏啊,咱們得快點走了,二皇子今日難得在湖邊賞梅呢!”障礙物A突然換了張和藹可親的臉孔邀請道。
二皇子?沐傾顏挑眉,她此時最好奇的就是這位二皇子,什么樣的男人能讓沐傾顏為他生為他死他還好死不死不領情呢?
“好,走吧。”當機立斷,拽上一臉不情愿的寧歌就要走。
“誒誒,等等!”障礙物B的男子終于發話了,看到沐傾顏皺起的眉頭和那一半臉上的胎記,忍住嫌惡盡量和氣地說道:“你們走反了,這邊。”
說罷,領著障礙物A理也不理二人,徑直就往反方向走,那尖銳的女聲遙遙傳來:“慕容哥哥等等我!”
傾顏看著他們遠去得十分飛快的背影狐疑地問寧歌:“慕容?誰?”
寧歌白她一眼沒好氣道:“你曾經的調戲對象。”
天雷滾滾,一道悶雷兜頭劈下,將一臉驚悚的人辟了個烏漆麻黑。
天光晴好,北風驟停,難得的冬日暖陽。
傾顏和寧歌到達賞梅的湖邊時,頓時覺得氣氛不對勁。湖面上結了厚厚的冰層,四周一片孤寂冷清,一陣微風拂過,卷起一片嘎吱脆的落葉掃過傾顏二人的眼前。
“梅花呢?”寧歌發出幽幽的疑問,望著空無一人的湖邊滿臉冰霜結得比湖面還要厚。
“被騙了,靠!”傾顏反應快,轉而又道:“有陰謀!”
好的不靈壞的靈,烏鴉嘴說什么都會靈。話音一落,二人臉色一凜,齊齊暴退數步穩住身形。
特工殺手的直覺,敏銳驚人,無需反應時間,動作走得比意識快。
四周從天而降一片黑壓壓的殺手,涌動的殺氣如潮水般猛漲而上。傾顏猶如精神分裂一般冷下臉來,與寧歌默契環視四周,見方圓十里四下無人,洶涌而出的殺氣直直涌向黑衣殺手。
身如鬼魅,快如閃電,矯若游龍,勢如破竹。
二人不會傻到筆直挺立在原地去問他們是誰派來的,在人數絕對的懸殊下,速度就是決定一切的根源。
電光火石間,也許是一個呼吸眨眼間,黑衣人中不住穿來噗噗噗的聲音,伴隨著飛濺四射的血花,瞬間倒下一大片。
兩道疾勢如風的身影舞成一片虛影,騰挪轉移在殺手的圈子內,淡定自若,下手毫不留情。
“嗤”一刀,一個殺手感覺身后有陰寒的氣勢,連頭都來不及回便被冰涼的利刃抹了脖子。
宛若兩尊殺神闖入了人間之中,手起刀落間收割無數生命。
血染一方土地,片刻后,寧歌二人一前一后閃出人群外。
面前的數十名男子還剩三名站立原地。寧歌輕輕對著匕首吹出一口氣,嘀嗒,一滴不小心沾染的血珠清脆地落地。
同時,傾顏拿出手帕抹了抹干凈剔透的玄鐵匕首,滿意地欣賞了幾眼后寶貝地收了起來。
三秒后。
“砰砰砰”三聲,三名尚存的殺手齊齊倒地,脖頸上一條血淋淋的長線橫亙著貫穿左右。
傾顏“噗”一聲吹起額前的黑發,愉悅地吹了一記口哨道:“五分鐘。”
寧歌眉頭微皺,淡淡地說道:“慢了。”
蓮步輕移,將沖上蒼穹的殺氣收得干干凈凈,留下傾顏在原地兀自反省。
路上。
傾顏的外貌頓時招來滿街的竊竊私語,滿街的鄙夷嘲諷。
幾乎每個人對著那一張一臉淡然的臉孔都要嘲笑諷刺一番。諸如此類:
“她還有臉出來逛街?!”傾顏:為什么沒有?
“害的蘇家小姐下落不明的肯定是她!”傾顏:為毛是我?
“就是,一月前蘇家小姐同二皇子一起出現在護國寺,她不是也失蹤了嗎,指不定啊……”
“聽說她是半月前回來的,現在才敢出來,肯定要干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長得這么丑還妄想和蘇小姐搶二皇子。真是不自量力!”
____________________
“事實證明,我真的很出名!”傾顏雙手枕在腦后感嘆,雙眼幽幽地瞄向窗外熙鬧的人潮。
視野良好的景觀包間內,寧歌淡淡然地飲著一杯香茗,皺皺眉頭吐出一片茶葉道:“他們是怎么回事,我說買君山銀針,他們買的這是什么?!”
傾顏依依不舍地將視線轉回來,依舊躺靠在舒適的藤椅上,慢悠悠地笑道:“這個叫鐵觀音,是我叫他們買的。”
果然,寧歌猛地抬起頭,幽幽淡淡的眼神中已然多了一簇火焰,笑出一口小白牙道:“原因。”
傾顏全身探測危險的細胞猛然發動,暗叫一聲不好,硬著頭皮道:“嘿嘿……這幾日全國境內的君山銀針都被人搜羅走了,買不到嘛……。息怒息怒……。”
情有可原。寧歌在心里暗道,臉色稍霽,卻依依不饒道:“誰搜羅的?有沒有查?”
傾顏嘴角一抽,想說大姐,這也好意思勞煩底下幾位大駕去查?敢情您不必說話。嘴上很乖地說道:“查…。查……立刻就查。”
寧歌收起笑容,傾顏頓時松了口氣。緊接著包間門傳來砰的一聲巨響。傾顏冷不丁瞧見寧歌又掛起了露出白牙的笑容,幸災樂禍地一笑道:“錦啊!什么風把你刮來了!”
沒錯,思錦就是被一陣風刮來的,一陣猛烈的流言颶風。
她劈手奪過寧歌手里的茶杯,咕嚕咕嚕幾下喝了個底朝天。
寧歌笑出了一顆虎牙。
伸手一甩藍衣,袖子一抹嘴角,砰的一聲把茶杯摁在桌上。
寧歌笑出了兩顆虎牙。
思錦毫無所覺道:“你知道外面傳你什么嘛!你還笑!”
笑著的寧歌僵了一瞬。
傾顏同情地看著她,一臉“你自求多福”的表情漠漠然道:“哦?說來聽聽。”
思錦小手一揮,一屁股坐在寧歌邊上,寬大的袖子劈頭甩在寧歌臉上,笑瞇瞇地對傾顏道:“吶吶,你別說我幸災樂禍啊!說你啊,為了搶二皇子綁架蘇家小姐了,為了搶青樓小倌對柳家千金大打出手,為了搶大街上看中的美男和慕容家二姨太她表姑的妹妹的侄女的姐姐當街對罵,為了……。”
“stop!”傾顏手一甩,頭疼地摁了摁太陽穴,齜出兩顆兔牙問道:“除了男人。”
思錦的話正卡在嗓子眼兒里,當下劈里啪啦竹筒倒豆子似的全倒了出來。
什么一言不合砸了人家的攤子,什么嫌價錢太高一氣之下砸了人家的店,什么看見游湖的人里有自己的情敵一怒之下派人撐船將人家的船掀翻等等等等。
傾顏眉梢一挑,聽她半晌不再說話,稀奇地問道:“說完了?”
思錦一臉呆滯地看著窗外,目無焦距地點了點頭。
身旁的寧歌的手,正狠狠地擰在她的腰上,掐起為數不多的肉肉。
三分鐘后。
“啊~”一聲破空而來震天動地的尖叫聲貫穿整棟醉霄樓。
___________________
“你說什么!派出去的全死了!”一名身穿粉衣,面容清秀,妝容艷麗卻黛眉緊蹙的少女高聲怒道。滿臉的不可置信顯示了她內心的驚詫。
身前的仆人一臉緊張地看著她,瑟瑟發抖地點了點頭,隨即立刻緊閉雙眼,等待疼痛的到來。
孰料,半刻過去了,一刻過去了都沒有任何動靜,下人小心地睜開眼睛觀察情況。
只見原本還怒氣沖天,聲音嘹亮,底氣十足的少女此刻已經軟軟地倒在了椅子上。
在她下人面前,悠閑地坐著一名面目淡然的少女和一名面容靈秀的少女。
此刻見她半瞇著眼看過來,那位藍衣少女甜甜一笑溫和說道:“睜開眼睛,好好看看。”
不達眼底的笑意讓習慣了察言觀色的下人驚出了一聲冷汗,尤其是她身邊那位一直不說話的女子,一身白衣氣質淡雅,如凡塵仙子,鐘靈毓秀。
但是那一張清雅亮麗的臉上卻沒有絲毫表情,一臉漠然地喝著茶水,身邊的椅子上就是癱軟的自家小姐。
更讓她害怕的是,她們倆究竟什么時候進來的?弄暈了小姐竟然一絲聲響都沒有?
下人慌忙求饒,額頭磕在地上咚咚作響,嘴里一迭聲地慌亂道:“二位女俠饒命!饒命!你們想要什么盡管拿,我什么都沒看見,什么都沒看見。”
白衫的少女發話了,她放下茶盞,優雅一笑,柔聲說道:“你沒看見怎么知道我們是女俠?”
藍衣少女嬌俏一笑,捂著小嘴點頭附和道:“對啊對啊,你怎么能說謊呢,看見就是看見了。哦,難道你想變得看不見?!”
她俏皮地沖下人眨了眨眼,一臉開玩笑的態度,眼底依舊不見絲毫笑意。
這時,許是被這方的動靜驚到了,門口傳來了隱約帶著急促的腳步聲,下人心頭一松,停止磕頭站起身戒備道:“哼!這下看你們怎么逃!你們還不從實招來,你們……。”
清風劃過,一室馨香淡雅如蓮,余香散去的同時,門被人一腳踢開,呆滯的仆人呆滯地望著癱軟著昏迷的小姐,再一臉呆滯地望著勃然大怒的老爺,最后,一臉呆滯地聽到老爺吼了一句“把她給我關到地牢里去!”后,一臉呆滯地昏了過去。
蘇府外的小徑上,藍衣少女捂著嘴偷樂得不行,手肘捅捅身邊卻發現捅了個空。
半分鐘后。
“寧歌!你個該死欠扁的死人臉!”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