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顏站立的位置正巧位于一個三角形的死旮瘩處,她目眥欲裂地看著赤紅赤黑碧綠幽藍(lán)的毒蛇扭動著令人作嘔的身體排山倒海地攻了上來,縱使頭皮發(fā)麻也只有揮舞著玄鐵匕首一刀刀飛快地將到了跟前的毒蛇解決。
但是殺得快沒有它們冒出來得快,并且那十幾個人不人蛇不蛇的男子著實(shí)讓傾顏汗毛倒立。匕首揮舞出森森的寒光,鐵黑的刀身鋒利無比地劃過一條又一條的蛇身,狹窄的空間中一波一撥的惡臭氣息源源不絕。不停歇的斬殺讓本已中毒的傾顏漸漸體力透支。
豈料,此時一個身形健碩的男子穿梭在蛇群間游弋著朝她襲來,那變形的臉孔七分像蛇三分像人,粗厚的舌頭從中間分叉成一條濕答答的信子瞬間沾上了正與蛇斗的傾顏的鞋面。
前世的特工凌薇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便是滑膩膩的蛇身的觸感。當(dāng)下便止不住的一陣暈眩。
然而那人蛇速度極快,在她愣怔間加速竟欲盤旋而上,赤*裸的身軀沾滿了毒蛇的體液,傾顏銀牙咬出鮮血,急火攻心間突地一股暖流自小腹處游竄而上。
她心頭一喜,咬牙忍住惡心感猛一巴掌狠狠拍飛了男子強(qiáng)壯的身軀。趁他倒飛而出的瞬間,傾顏猛地一把拽住他的雙腿,借助那疾飛的力量與速度飛射而出,瞬間脫離蛇群。
方才用內(nèi)力的時候,傾顏便感覺到蘇以茜給自己下的毒加速逆流而上,失力感幾乎快了兩倍不止。當(dāng)下她便知道這應(yīng)該就是傳說中的軟筋散之類的藥物。
此時她身形爆射,趁著慢下來的速度在空中一個鷂子翻身猛翻而下,同時那男子“砰”地一聲巨響砸在蛇潮間。
傾顏就地一滾穩(wěn)住身形急退而去,恰巧避開了那飛揚(yáng)四濺的斷蛇殘肢。
她知道那些毒蛇和十幾個男子很快便會再次襲來,趁著這一空隙,傾顏飛速地掃視一眼身周的環(huán)境。
微微渙散的紫眸依然冰冷得令人發(fā)寒,即便是身在蛇潮也不見絲毫慌亂。驟然間,傾顏眼眸一亮,視線定格在不遠(yuǎn)處的大鐵籠某一處,身形毫不遲疑地飛身而上,在蛇群再度攻上來之前一秒有驚無險地攀在了鐵籠頂端一塊突起的小平臺上。
這四周的墻面皆是以整塊花崗巖鑄就,且每一寸墻面都濕滑無比,自然無法攀爬。
傾顏方才緊急間發(fā)現(xiàn)鐵籠子粗壯的欄桿上有幾處很深的凹陷。凝起最后的力氣運(yùn)起內(nèi)力咬牙踏空而上勉強(qiáng)攀上那塊突起的石頭,身子幾欲失力地滑落下去。
同時,蛇群仿佛有感應(yīng)一般驟然停止了此起彼伏的“嘶嘶”聲,四周腥臭無比的空氣伴隨著猝然上漲的黑水逼近傾顏,地面上的蛇群悉數(shù)潛進(jìn)水中,在漆黑的地牢里愈發(fā)看不清晰。
傾顏雙眸暴睜,眼見越漲越上的黑水中已有零星的小蛇極沖而來,攀著石塊的手迅疾地往腰間一摸,緊繃五指狠力一甩,“嗖嗖嗖”三把飛刀伴隨著破空的風(fēng)聲以雷霆之勢秒殺三條小蛇。
穩(wěn)住身形,傾顏凝聚心神,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一手在墻面上快速胡亂地摸索一番。
赫然間,食指飛快劃過一個小小的突起。她心下一喜,微微探索了一番,無法確定手下的是否真是機(jī)關(guān)。
冥想間,傾顏半空中的雙腳鞋面浸入水中,伴隨而來的竟還有腿上被人的手臂巨大拖拽的力度。傾顏眼神一冷咬牙閉緊雙眼,五指發(fā)力狠狠一擰突起物,只聽“轟隆”一聲巨響,傾顏來不及反應(yīng)便如同卷進(jìn)了一個黑洞中,整個世界頓時天旋地轉(zhuǎn),身體里的器官翻江倒海地?cái)D壓、扭曲。
待這一陣驚天動地的翻滾終于停歇下來后,五臟六腑傳來的疼痛迫使她不得不張開嘴巴大口喘息,只是,當(dāng)感受到呼吸間的空氣不再腥臭欲嘔時,她心頭一喜迫不及待地張開了閉著的眼睛。
與此同時,郊外的夜幕漸漸染上了漆黑的墨色,十五月圓的月色異常皎白。空無一人的帝都郊外,鶴唳的北風(fēng)狂亂怒吼。砂石飛揚(yáng)間,影影綽綽的黑暗交疊狂舞,在冰冷的蒼穹下肆無忌憚地森冷嘶吼。
城郊的破敗院落外,思錦沉著臉色緊跟在寧歌與黑隱衛(wèi)身后。最前方的寧歌依舊一襲白裙,在呼嘯的北風(fēng)中衣袂飄飄,恍如欲乘風(fēng)歸去的仙子。
只是仙子的臉上掛著冷徹心扉的寒霜,幽深的黑眸冷芒泠泠,陰沉得幾欲滴出水來的臉色宛如暗夜修羅,自地獄前來勾人性命。
她帶著十名身著紅色衣袍的黑隱衛(wèi)靈活地在黑夜中騰挪跳躍,身形如鬼魅般無聲無息。最后面的思錦比她有過之而無不及,二人一前一后,黑發(fā)在冷洌的空氣中劃出幽暗的馨香。
就在前進(jìn)了約莫一刻鐘后,寧歌忽然停下了腳步,眾人不解地看向前方,入眼的那道身影陌生非常。
那應(yīng)該是名男子的身形,高大俊逸,身形偏瘦卻結(jié)實(shí)有力,此刻他身著一襲月白色的寬袖長衫,衣袂翻飛間眼神平靜地打量著面前的一隊(duì)人馬。
絲毫不為寧歌是名女子而有所驚異,只是所有人都看不見他的容顏。因?yàn)樗樕蠋е粡埍涞你y色面具,遮住了整張臉孔。
思錦隱隱覺得這身影有些眼熟,但是急于搜救傾顏的心情讓她忽略了心底的猜疑。此刻她見那男子擋在面前,怒從心起地跳出來罵道:“你干什么擋著我們?!你誰啊!帶個面具了不起啊!”
說著竟是要沖上前去掀他的面具,男子輕易地鉗制住了襲上來的小手,任由她黑著臉一只手左攻右擊,卻愣是碰不到他一片衣角。
寧歌見狀,臉色又是一沉,身形如電地飛身上前,再返回時已是將思錦拽在了手上。幽深的眸子瞪了思錦一眼轉(zhuǎn)而冷冰冰地扔出兩個字:“讓開!”
十名黑隱衛(wèi)忍不住又是一愣,臉上同時緊繃了起來。孰料那男子根本無意與他們動手,對寧歌的冰冷亦是不見動怒。
揣度間,那男子淡淡地發(fā)話了:“你們走錯方向了。”
思錦牙關(guān)猛一哆嗦,咯吱一聲脫口道:“好冷。”寧歌又是斜她一眼,隨后警戒地看著面具男子,只見他雖一聲淡漠,雙眼卻清明坦蕩,不由得松了口問道:“難道這里不是去衙門的方向?”
話音一落,那男子竟是低低笑了,再開口語氣淡淡地說道:“姑娘,你們不查清楚就去救人,豈不是白忙活。”話雖如此,卻不帶一點(diǎn)輕視之意,似乎他只是就事論事。
思錦被他說得一愕,隨即大聲反駁道:“那你又怎么知道我們要救誰!?”
眾人也都疑問地看著他,沐傾顏被衙差帶走不過半日,在醉霄樓迅猛的封鎖下,除了帝都少數(shù)百姓目睹以外并不曾有消息外泄,如果這個人知道,那他是怎么知道的?
孰料,他似乎特別喜歡忽略思錦,越過他們自顧自地朝他們來時方向急掠而去,淡淡地扔下一句話道:“我不會漫無目的地亂走去找結(jié)果,但是我會尋根溯源去找源頭。”
思錦還在原地兀自消化他的話時,寧歌已經(jīng)飛快地跟了上去,幽幽地拋出一句道:“去找幕后黑手。”
一道靈光閃過,思錦一拍腦門恍然一叫,火急火燎地就招呼著黑隱衛(wèi)蹦跳著趕了上去。
而此時剛剛從皇宮中出來的楚清蕭帶著皇帝親自頒下的旨意,帶領(lǐng)著一隊(duì)御林軍急匆匆地趕往了城南的丞相府。
早前他從小廝匯報的消息中知曉了此次針對沐傾顏的竟然是蘇家,而正如傾顏預(yù)計(jì)的那樣,沐天在得到消息欲往歸云閣而去的時候被蘇洵拖住了腳步,美其名曰太子殿下相請一聚。只是沐天是何等人也,他怎會看不出這次的事情根本就是太子策劃,見蘇洵沒帶什么侍衛(wèi),當(dāng)下將他掀翻在地心急如焚地趕往歸云閣。
誰知就耽誤了這么點(diǎn)時間,竟正巧與女兒擦肩而過,沐天大驚之下自然能想到傾顏若是落在太子手上的下場。毫不遲疑便帶著一隊(duì)人馬直往皇宮而去,意料中的遭到了重重阻攔,那些都是蘇洵和太子安排的人馬,目的就是拖延時間。
而沐天好不容易趕到皇上的御書房外,卻不料被皇后抓了個正著,而后若不是楚清蕭快馬趕回皇宮,皇上只怕還得不到這么大的消息。
傾顏不僅僅是鎮(zhèn)國將軍的千金,是云祁國御封的郡主,更是西月國女帝唯一的最寵愛的侄女,鄰國長公主的身份饒是楚狄也不得不忌憚。
當(dāng)下便將皇后遣回鳳翎殿,隨即一道圣旨頒給了楚清蕭,讓他去蘇洵府上帶回沐傾顏。
但是他們怎么也沒有想到,傾顏并不在蘇洵府上,而到他們找到傾顏的時候,一切都晚了一步。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fā),請勿轉(zhuǎn)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