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大了眼，怔怔的被他抱緊抱緊，緊到幾近窒息，卻忘了要回抱他。
聽著他在耳邊壓抑的呼吸，那似乎要勒死她的臂膀提醒她，這是真的，真的被他抱在懷里！
她顫抖著雙手抬起，抱住了他，“銳誠……”
她戰栗的叫出他的名字，他的手臂一僵！
他猛的推開她，眼里全是狂熱，他從牙縫里擠出兩個詞，“十年，十年啊！”他的手幾乎要捏碎她的肩胛！
她受驚的瞪著眼，微張著唇。這個樣子的她一如當年，總被壞學生的莫銳誠嚇到。
他再用力的咬咬牙，才拼命的壓制了想用力吻下去的沖動！
“對不起……”她低聲說。
她喜歡說對不起，對他。摔倒了說對不起，跟不上說對不起，碎了東西說對不起，做糊了飯說對不起。她總是笨笨的，不斷的犯錯，不斷的道歉，不斷的被莫銳誠說笨蛋！
莫銳誠的手再用力，葉漫懷疑下一秒就會聽到自己骨頭裂開的聲音！
太痛，她皺眉！
莫銳誠看著她擰緊的眉，恨恨的想，“見面，讓她這樣痛苦？”用力的推開她，他站起身來。
她從下向上看，他的身材更顯高大，冷峻的臉在寒風中更顯無情。
她苦笑一下，掙扎著想站起！
“哎呀！”她腳踝一痛，不由的又坐倒。腳扭傷了！
莫銳誠聞聲看她捂住腳踝，皺皺眉蹲下，動手挽她的褲腿。
她急忙說，“我沒事，不用了，不用了！”
每次她摔倒，總說沒事，可是不是腿上摔破皮流血，就是扭了腳踝。由于扭傷的次數太多，已經成了習慣性扭傷。
用力的撥開她阻止的手，莫銳誠挽起她的褲腿撫著傷處。
痛，她卻不敢說，只好咬著下唇忍著。
他抬頭，看到她咬緊的唇，眉再皺，“別咬嘴唇！”
她急急的松了嘴，卻因為傷痛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氣！
莫銳誠不由的放松手勁，慢慢的在她的腳腕處推拿。
在一次應酬中結識了一位推拿的高手。看著人家三五下就解除病痛，他心有所動，主動向人請教，而這位高手看到知音，更感動于莫銳誠的誠意，傾囊相授。于是，莫銳誠在難得的休閑時光里學得了這門手藝。直到今天，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當時為什么沖動的要學這個！
因為她，常常慌里慌張，常常大錯不犯小錯不斷，常常摔跤扭腕……
原來，還是為了葉漫！
葉漫看著他表情忽而迷惑忽而醒悟，不知道他都想到什么，而在他的手底，傷處果然舒適了很多。這時他似乎是豁達以后的茫然加漠然，手底卻仍力度適宜的動作，不由的葉漫柔腸百轉，“謝謝你！”
他似充耳不聞，再仔細的檢查一下傷處，確定已經無礙。
他停了手，伸臂抱起她，一言不發的向山下走。
她繃緊了全身讓他抱著，鼓了幾鼓勇氣才說，“我可以自己走的！”
他繼續走，不說話。
“不要耽誤你的事情！”
沒有回答！
“喬飛在山下等我……”
“閉嘴！”他冷冷打斷她的話，嚇得她一縮頭，乖乖立即閉嘴。
他皺緊了眉，為什么，為什么她在十年以后，還是這樣怕他，這樣聽話？這種讓人欲罷不能的想欺負她，或者是想保護她的沖動，讓他幾乎要跟她說，留下來，不要再離開！
他突然止步：留下來，不要再離開？
他望著懷中的女人，她正怔怔的望著他，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停住。
這個呆呆的，笨笨的，傻傻的，稱不上特別漂亮的女人，即使過去了這么久，還是讓他舍不得嗎？即使那些無法彌補的遺憾和無法逝去的痛苦，也不能改變這個期待？
他咬牙，突然把她放下地！
莫銳誠，你要記著，一切的痛苦是她引起的，你不可以再喜歡她，不可以再愛她！
心底驟痛，一如當年決定放開她！
眉，皺得更緊！
被突然放開的她，先是驚慌，望著他卻只注意到他皺起的眉。
他還是那么愛皺眉！沉默寡言的莫銳誠，心思重，皺眉的時間要遠遠超過平靜的時間。
不由的起手撫過那擰成川字的眉峰，“別皺眉……”
手指下溫熱的皮膚，下意識的習慣動作，讓兩個對立的人再次定格！
原來，還是那么的自然，就像，從不曾遠離！
莫銳誠死死的盯著她！
從看到她摔倒沖出來到現在，不過一二分鐘的時候，他已經有幾次即將失控的感覺！恰如此刻，他好想握了她的手，如當年一樣回應她，“好！”然后給她一個溫柔的吻！
是夢吧，不然，怎么似乎真的說了“好”，而唇底，有溫暖柔軟的感覺？
葉漫瞪大了眼，望著閉眼吻住自己的莫銳誠！
莫銳誠突然后退一步，難以置信的望著她。她保持著微張著唇的樣子，眼底的意外證明剛剛的，不是夢！
喬飛久候不見她下山，擔心她又會走丟，正向山上尋來。看到他們時，正是莫銳誠與葉漫對立凝望。
兩個人的表情，有意外，有驚慌，有欣喜，有痛苦……
喬飛緊跑幾步過去，扶住葉漫，“葉子？”
莫銳誠看到喬飛，一瞬恢復了他冷靜漠然的樣子，對喬飛微點點頭，轉身向山上走去。
喬飛看他走遠，低頭問葉漫，“怎么回事？”
葉漫深呼吸一次，勉強微笑，“偶遇！”
世界真是太小了。
喬飛看她單腳用力站著，風衣上還沾了土，“腳傷了？”
葉漫吐吐舌頭，“嗯！”
喬飛嘆口氣，彎腰抱起她，“你這個腳啊，得徹底的治一下，不能老是扭傷！”
葉漫笑笑，“是，喬大醫生！”
她回頭往山上看去，樹木蔥郁，不見伊人！
她把頭偎在喬飛的肩上，“喬飛，不要離開我！”
喬飛慢慢的走著，輕聲的應，“嗯！”
山上莫銳誠遠遠的看著喬飛抱葉漫下山，突然飛起一腳踢飛了一塊碎石！
嫉妒，極度的嫉妒！有時候，莫銳誠連葉漫身邊的空氣都會嫉妒，嫉妒它們可以包容這個女人，與她無需顧慮的相處。
等他們的身影不見，莫銳誠走回山上，拾起剛剛丟在樹下的白菊，腳步停在了葉家夫婦的墓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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