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人看著如此緊張的她,無不掩嘴輕笑,夏依這才知道自己被蕭蕭騙了。作勢就要打蕭蕭。向薇也是個不甘寂寞的人,正想著也來湊一腳的時候,婚禮的主持人敲響了香檳杯,清脆的玻璃撞擊聲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主持人站在花臺上,對各位來賓喊道。
“婚禮開始了,請各位嘉賓入席?!?/p>
安似錦跟在人群末尾入場,在偌大的草坪上找了一個最安靜的角落坐了下來,西裝革履的新郎正站在神父身邊,用他那一貫淡淡然的笑容看著花道盡頭,由向伯父挽著的,正緩緩走過來的新娘子——向薇。
安似錦坐在最后一排,新娘在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對她瞟了一眼,笑盈盈地望了她不到一秒鐘,就將目光放回新郎身上??墒悄切θ葜械淖8s是不言而喻。兩個相知相守十年的姐妹,彼此早就是心照不宣,不需言語。
而此刻,安似錦也正在行注目禮,祝福著這對新人。林浩成熟穩重,是個值得托付一身的男子,向薇一定能獲得幸福。
婚禮上安靜無聲,所以當身邊響起一陣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聲之時,安似錦偏過頭望了身邊本來空蕩蕩的座位一眼。
驚愕,恍若隔世,還有種種知名的,不知名的情緒全部涌上心頭。
“似錦,好久不見?!?/p>
他果然變了。安似錦還清楚地記得,當年她離開之前,他們最后一次見面的情形。
那時候的他,死死地抱著她,怎么也不肯放手。那時候的他,哭得像個小孩子一樣。
七年不見,他也成熟了不少。臉上堆滿了笑意,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就像當初她和他,不過是老朋友相見。
安似錦點點頭,忽略掉心頭那股說不上來的五味雜陳和酸澀?;匾远Y貌的一笑。
“我可以坐下來嗎?”
樊洛言很小心,很紳士地征詢著安似錦的意見。直到安似錦點了點頭,他得到她的許可之后,他才敢挨著她坐下來,陪她一起觀禮。
這時候,新娘已經走到了神父面前,林浩從向伯父手中接過向薇的柔荑。放在自己的臂間。
“我向文這輩子,就這么一個寶貝女兒,現在交給你了,你可要好好待她?!?/p>
林浩鄭重其事地點點頭,望著向伯父,回答得擲地有聲。
“我會的?!?/p>
向文沒有多說,走下去坐在首排的向母身邊,看著自己的掌上明珠一步步變成別人的妻子,禁不住也有些感傷起來。
神父的神色很是不對,輕咳了幾聲,拿起一本淡藍色的日記本。人群中漸漸地有了些小動作,但是沒人敢出聲討論。
只有安似錦和蕭蕭幾個人心中清楚,那本取代的《圣經》的淡藍色日記本從何而來。
日記本是安似錦送給向薇的,很精致,也很普通。書皮由淡藍色的花海組成,花海的上方,是一排手寫的八個大字。
以我之姓,冠你之名。
這句話本來就在書皮上,安似錦正是因為這句話,才決定買下這個日記本的。
她仍記得,當初離校在即,眾人在傷感的時候,忍不住夜夜開臥談會討論未來打算。她們曾不止一次討論過自己最想要的結婚禮物。也不知道是誰起了頭,大家又開始討論起以后各自的‘盛世婚禮’。
躺在床上舉著平板看電影的蕭蕭就在這個時候,冒出了一句驚天地泣鬼神的話。
“似錦那丫頭不是喜歡寫小說嗎,要我說,就讓她給我們每個人寫一本以我們名字命名的小說。這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有價值的新婚禮物了。”
如此有誘惑力的提議,自然沒人過多反對了。她的話自然能很輕易地便籠絡了人心。寢室里頓時熱鬧起來,起哄的不在少數。
其實她們不說,安似錦也一直都有這種想法。這才有了這本《以我之姓,冠你之名》的誕生。
蕭蕭,夏依,唐凌希,許嫃,向薇。
曾經的501,親密得羨煞旁人。而現在,都已經各安天涯。
花常在,月常新,似乎一切都在變化,又似乎什么都沒有變。
寫作的人比平常人更為敏感,才想到這兒,安似錦就已經傷感起來。在許多時候,她都希望這一切只是一個夢,她隨時都能起來,她還是在大學課堂,然后她坐起身來,告訴身邊的凌希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凌希必然會一邊罵她上課不聽課,錯過了考試重點,還只知道大白天的亂做白日夢,一邊將她自己的筆記本遞過來給她‘復制’……
“林浩先生,你是否愿意這個女人成為你的妻子與她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無論貧窮還是富貴,你都愿意愛她,照顧她,尊重她,接納她,永遠對她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林浩點點頭,平靜地回答道。
“我愿意。”
神父又問向薇說:“向薇小姐,你是否愿意這個男子成為你的丈夫與他締結婚姻?無論疾病還是健康,無論貧窮還是富貴,你都愿意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接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我愿意?!?/p>
“請交換結婚戒指?!?/p>
蕭蕭舉著一個用白色絲綢裝飾了的托盤走到兩人面前,托盤上,放著兩個紅色的錦盒,盒子里面的鉆石戒指之大,讓見慣了世面的來賓都驚嘆出聲。
蕭蕭和夏依站在向薇和林浩的身邊,看著他們交換結婚戒指,然后親吻對方。蕭蕭性子活潑,看兩人差不多了,就迫不及待地變戲法似的掏出彩帶來。
“砰”的一聲,滿天的祝福隨著彩帶飄下來,氣氛也因為這一聲沸騰起來。
熟悉的鈴聲響起,安似錦還以為是她自己的,正要去摸口袋的時候,卻發現身邊的男人正舉著響鈴的手機,準備接聽。
他的黑眸閃了閃,望著安似錦笑了笑。她別過頭去,不去看他。
鈴聲短暫地停了幾秒,沒多久又鍥而不舍地響起來。他沒辦法,只得站起身來,準備走到僻靜處去接電話。
他終于走了,安似錦在暗地里松了一口氣。正準備起身的時候,他又折了回來,曖昧不明地來了一句。
“歡迎回來。”
安似錦點點頭,淺笑回應,大有寵辱不驚,任庭前花開花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