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似錦的神思,這才回到舒添云身上。朝著在人群中混得風生水起的ansel望了一眼。抬起頭,眸子中有些無奈與憂傷。
沒等舒添云說話,她就給自己安排了答案。
“他那么喜歡拍照,肯定滿心歡喜吧。”
舒添云搖搖頭,說出了一個讓安似錦感動萬分的答案。
“他問我,是不是做了大明星就能保護Helen。我說當了大明星就有錢,就自然有能力保護Helen了。他聽完,當即就答應了。”
說著,舒添云拍了拍安似錦握著合同的手,溫暖的感覺瞬間傳遍了安似錦的全身。她鼻頭一紅,居然有想流淚的沖動。
“似錦,你有一個好兒子。我覺得你的擔心完全是多余的。他一心想保護你,你也應該給他保護你的機會和追夢的權力。”
安似錦望向那個正在人群中,如發(fā)光體一樣吸引著眾人前去的ansel。他和她不一樣,他愛玩,喜歡熱鬧,人緣極好。在法國她有許多朋友,大部分都是ansel的功勞。
“罷了,只要他高興,我便沒什么好反對的。LE公司有沒有說什么時候正式簽約?”
安似錦嘆了口氣,她在父親的嚴厲管教下長大,比普通人更渴望追尋自由的生活,所以她從不限制ansel的發(fā)展,只要不違背道德的事,她都鼓勵他去嘗試。
而這次,也不能例外。
“周五早上,他們在這里有分公司,就在不遠處,來的時候我都已經調查好了。”
舒添云對ansel比了一個ok的手勢,示意事情發(fā)展得很順利。小明星的臉上立刻就煥發(fā)了光彩。
華燈初上,一輛銀白色的轎車在暗影中蟄伏。路一帆握著方向盤,眼光釘在正坐在窗前吃飯的安似錦身上,復雜的心緒涌上他的心頭。
他料到了她會生氣,只是沒想到后果會這般嚴重。
思緒回到七年前,那是一個雨夜,他驅車從法院出來,心中憋著一股無名的火。夜風微涼,他卻只想讓自己冷一回,痛一回。他打開車窗,讓刺骨的雨肆意地吹痛他的臉頰。閉上眼,似乎都還能回憶起依然撒嬌地喚他哥哥的可愛模樣。
依然,你怎么舍得留哥哥一個人在這世間。
“哥哥,我是真的喜歡他。我們是真心相愛,哥哥,我需要你的祝福。”這是他見她最后一面的時候,她說的話。若是他不那么倔強,不那般強勢,依然也不會沖出家門,也就不會出車禍了。
那個男人,那個你出事了,連送你最后一程都不肯的男人。依然,你太傻。
濕冷劃過的水珠,是雨還是淚?是雨吧,早在十二歲父母雙雙離去的那一年,他就忘記了流淚的感覺,不是嗎。
路一帆疲憊地睜開眼,已經深夜,這個喧鬧不息的城市也終于安歇下來,偶爾有匆匆?guī)纵v車飛過,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沒有理會轎車里的人是喜是憂。
探光燈照到一個黑影,路一帆大呼不妙,神智一下恢復過來,連忙踩下了剎車。萬幸他的車速不是很快,若是在這個時候還鬧一出交通事故,那后果就不堪設想了。
在車燈下,站著一個踉踉蹌蹌往前走著的女人,穿著一個米黃色長裙,長發(fā)披散著,眼光渙散,神情凄然。若不是她在下一秒倒了下去,路一帆真該懷疑自己是不是撞鬼了。
莫不是被嚇暈了吧?
路一帆連忙打開車門,奔到車前想救人,卻發(fā)現(xiàn)那個原以為被嚇暈的女人,正蹲在地上嚶嚶哭泣。
“你沒事吧。”
女人聽見有人在叫她,抬起了梨花帶雨的臉。
只一眼,他就愣在那里,這個女人的相貌,想極了依然。依然死的時候,就是這副模樣,凄慘地倒在路上,發(fā)絲凌亂,滿面淚水。那一刻,時光恍惚起來,縱然從那之后,他再沒覺得她和依然有相似的地方。但是那個晚上,他真覺得,那便是依然,那便是上天舍不得從他身邊奪走的妹妹,路依然。
“依然?!”
那張臉如此契合地和妹妹路依然的面龐融合在一起,他在恍惚之中抱住了她,在雨中與她相擁。
是依然嗎,是他的依然嗎?像極了依然。
“帶我走,求求你,我不要再見到他,我不要……。”
她連聲音,都像極了依然。有些嬌,有點甜。哭泣的時候,聽起來都是沙沙的。一點點地能磨到人的心里去。
她的神智也被大雨淋得有些恍惚,現(xiàn)在任何一個出現(xiàn)在她身邊的人,都能成為她的救命稻草。
“好,我?guī)阕撸瑤愠鰢瑤闳ヒ粋€沒有任何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離那個男人遠遠的,我們重新開始。”
他心疼地撫摸著安似錦的背,大手經過的地方,都是一片濕漉漉地溫熱。
他一點都不嫌懷中的女人臟,他喜歡抱著她,喜歡抱著有溫度的依然。殯儀館里的那個睡著了的依然,太冷,冷得他一夜夜地連著做噩夢。
她哽咽著,一個“好”字還沒說出口,就已經沉沉地暈倒在他的懷中,他很慶幸自己在那一晚,成了她全副身心相信的男人,他很慶幸在他生命最枯竭,最蒼白的一年里,她像天使一樣降臨在他的懷抱里,香甜入夢。
那是這輩子,他做得最瘋狂的事。雖然后來帶她出國的原因和將她誤認為路依然沒有絲毫關聯(lián)。但是她的出現(xiàn),正好填補了依然遽然離開帶來的空白,卻是毋庸置疑的事。
手機鈴聲響起,是陳秘書打過來的。他拿起手機。對著已經用完晚餐,正準備起身離開的安似錦望了一眼,按下接聽鍵。
“老板,夫人和舒大小姐見面了。”
路一帆的露出了一抹戲謔的笑,舒雅終于是按耐不住了,怎么,準備向娘家訴苦了!
“好,派人把桃源路那棟別墅打掃一下,似錦這回只怕是要在國內常住了。”
舒添云已經將回來的緣由都告訴他了,asnel準備在國內發(fā)展,以似錦的脾氣,勢必是要陪著他的。
“是小姐的那一棟……,好了,我知道了。”
陳秘書吃驚不是沒有理由的,這棟房子對路一帆而言,有著無法替代的深刻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