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似錦回過頭,丁蕪卻似乎膽怯了,她支吾了一會兒,指著不遠處的一棟紅頂房子說道。
“那里就是我家,安小姐若是有空,歡迎過來聚聚。”
安似錦禮貌地笑了笑,算是回應了。丁蕪目送著她離開,最后才若有所思地往自己家里走去。
“似玉,似玉?”
丁蕪推開門只見客廳里明亮了許多,顯然有人打掃過。廚房里傳出了陣陣香味。她秀眉微蹙,放下鑰匙,走進廚房,搶過那個正在廚房忙碌的人手里的菜刀。
“似玉,我說了多少遍了,身體不好就好好休息,實在是無聊,就畫畫。上次的事還沒吸取教訓啊。”
自從八年前,似玉從美國回來之后,身體是沒有什么大礙了。但是由于常年體弱多病的她,落下了許多后天不足。再加上七年前,她插足似錦的婚姻,逼走姐姐,被家人趕出家門,情感受到了極大的打擊。身體更是柔弱了。用弱不禁風來形容似玉,一點也不為過。
丁蕪不讓似玉進廚房,是有原因的。似玉有一次在廚房暈倒了,那時候沒人在家,煤氣灶又開著。若不是她忘記帶合同了,回來取,及時發(fā)現(xiàn)了似玉。就要釀出大禍。自此之后,廚房便是她給似玉列下的禁地。
丁蕪熟練地操練起菜刀,手起刀落,咚咚的,富有節(jié)奏感的響聲在廚房里響起。
安似玉只得退到一旁,遞遞盤子打打下手。
“對不起啊,你每天工作這么累,回來了還讓你來照顧我。”
丁蕪放下手中的刀,看著站在一旁,臉色蒼白的安似玉,有些無奈,有些心疼。
“既然把我當朋友,就別說這種傷感情的話。在還沒找到新阿姨的這兩天,你也別自己動手了,墻上貼著有外賣的電話。我和老板都說好了的。你只管點餐。到時候我結(jié)賬就成。”
丁蕪將菜全部倒入鍋中,一股嗆人的油煙味響起。她只得一邊把安似玉往外趕,一邊摸索著找到抽油煙機的開關(guān)。安似玉站在門口,淚眼婆娑地看著丁蕪瘦小的身子在廚房里忙進忙出。
“開飯了……。”
丁蕪端著炒好的菜走出來,才發(fā)現(xiàn)安似玉正站在窗戶前面,盯著山下的人家走神。
桃源路的房子都是依山而建,一層一層地看下去,頗為壯觀。因為要順著山勢,這里的房子自然也修得最為有趣。基本上每一棟房子都有充分利用山勢地形的創(chuàng)意。山下她剛才經(jīng)過的,安似錦的那棟房子,便是其中的典型。
桃源路雖然算不上富豪集聚地,但是能住進來的,至少也得是中等家庭。小資情調(diào)在這里體現(xiàn)得尤為明顯,再加上離市中心較遠,這里頗有一種鬧市中一方凈土的感覺。這也是這片地區(qū)被取成桃源區(qū)的原因。住在這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想遁世避俗。
丁蕪算是比較喜歡戶外運動的,這周圍的地方她都探訪過了。發(fā)現(xiàn)不少學術(shù)界,畫界的名人都住在這兒。這也是她在這里為似玉租房子的原因。這地方的氛圍的確適合藝術(shù)創(chuàng)作。
“在看什么?”
丁蕪順著她的眼光望下去,正是安似錦那棟房子的屋頂,難不成,似玉知道了?
不至于啊,以似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脾氣,不可能那么快就知道安似錦也搬進這個小區(qū)了啊。
“下面那棟房子,終于搬人進來住了。”
原來是這樣,丁蕪正想著等先說服了安似錦,再告訴似玉似錦住在桃源區(qū)的事。所以笑著掩蓋了心事。
“是啊,前兩天就有許多搬家公司搬了許多家具進進出出。”
丁蕪盛好飯,放好碗筷,喚著正在走神的安似玉。
“好了,再怎么搬家,那是人家的事,吃飯吧。”
安似玉點點頭,拿起了丁蕪遞過來的碗筷。
“丁蕪,那副《懺悔》,還是拿回來吧。”
不知道為何,安似玉看著下面那戶新搬進來的人家,心一下子就暖和起來。在安似錦和她斷絕聯(lián)系,獨自去法國的期間,她畫了一系列以懺悔為主題的畫,只希望某一天姐姐看見了,能夠再給她一次機會,回國來原諒她。
安似錦是回國了,可失去的便是失去的,終究是回不到當初了。而眼下,她連著半年沒有畫出一副稱心的作品,生活窘迫的她就想著賣掉《懺悔》系列。一共八幅作品,七幅均以高價被人買走,畫廊里還剩下一幅,也是她最喜歡的一幅,因為正在競價期間,所以暫時擱在了那里。
她想要回的,就是那一幅。
《懺悔》的呼聲正高,她的那幅懺悔已經(jīng)有人出價八萬了。要知道對一個尚在人世的畫家來說,八萬已經(jīng)是一個很高的價錢了。丁蕪已經(jīng)在考慮要不要和買方簽合同,她居然就一句話,就要收回來。這對于努力了這么多天的丁蕪而言,自然是殘忍的。她也無心吃飯了,放下碗筷。質(zhì)疑道“為什么啊,《懺悔》聲勢正好,錯過了這段日子,不一定就能賣得到這么高的價格了。”
七幅《懺悔》賣出了40萬的天價,這已經(jīng)讓業(yè)界震驚了。安似玉因此風頭正勁,所以最后一幅也被人越炒越高。作為安似玉的閨蜜兼合伙人,若是她不能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她自然是不同意她就這樣放走大好機會。
“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懺悔》是畫給姐姐的,七幅已經(jīng)賣出去了就算了。但是這最后一幅,我一定要讓姐姐看到。丁蕪,我求求你,替我把最后一幅《懺悔》送去路氏酒店好不好。”
她是要把懺悔送給安似錦?既然似玉打的是這一番注意,丁蕪自然也沒什么好說的了。《懺悔》是似玉近七年以來,最得意的作品。作品會有如此高的深意和藝術(shù)價值,是因為似玉對姐姐似錦的那一份懺悔之心。這一點,作為似玉的閨蜜,丁蕪比誰都了解。所以當似玉決定把最后一幅送給似錦,她是最不能攔的那個人。
“安似錦已經(jīng)沒住在路氏酒店了。”
丁蕪郁悶地扒著飯,提醒著安似玉一個她尚不知道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