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凡看到蘭月又露出那種悲傷思念的神情,仿佛塵世之事皆與她無關,那種游離在萬物之外的孤寂讓他心疼,看著眼前沉浸在思念中的嬌小人兒,真想把她抱在懷里好好疼愛一番。
她在思念誰?是親人么?還是……情人?程凡不滿地皺了皺眉。
“你怎么了?”程凡打斷蘭月的思念和悲傷。
蘭月循著聲音的方向轉過頭,入眼的竟是那翩翩藍衣少年,秋風徐徐,一襲藍衫,一派書生的儒雅,深不見底的眼眸上方,一雙細眉微蹙,流露著關心,以及臉上那掩藏不住的擔憂。
風過之時,枝葉飄搖。
蘭月差點被眼前人的關心和擔憂迷惑,她差點陷入這深不見底的眼眸中,無法自拔。
她定了定神,伸手摘下離她最近的銀杏樹的一片葉子,放入程凡手中,看著他依舊深不見底的眼眸說:“送你了,你知道它象征著什么嗎?”
程凡疑惑地看著蘭月,搖了搖頭。
“最純潔的友誼。”蘭月唇角勾出一個弧度,恢復黑白分明的眼眸,留下手中拿著葉子的程凡,向樹林的深處走去。
她不會承認他是她的夫,幾日的相處她知道他胸有城府,深不可測,她們之間更沒有夫妻之間的坦誠與信任。所以她從未把他當成自己夫來看。
程凡看著眼前逐漸變小、消失的人影,若有所思地捧著銀杏樹葉。
最純潔的……“友誼嗎?”
他竟然有些失落,第一次被人拒絕,他不甘心也不會輕易放棄。
看來他必須下一劑猛藥來改變她對他的認識。
一陣微風迎面襲來,那象征著純潔友誼的葉子,在秋風中翩翩起舞,輕盈地落在旁邊的石階上。
秋風蕭瑟,落葉飛舞。
而另一邊,蘭月好開心,她差點歡呼出聲,哇哈哈哈,終于甩掉那只跟屁蟲了,蘭月的踏青現在才開始。
午后的日光有些熙熙攘攘,穿過了各色的樹葉枝丫,灑脫在地上,碎成一地的黃金,一株株斑駁古老的粗壯樹干,挺拔且筆直,上面的零星的葉子聚在一起依舊能夠遮擋著陽光,并沒有隨著這略顯悲涼的秋風而變得蕭索起來。
蘭月在林中找了一個又平又大的石頭,躺了下來,懶洋洋地沐浴著這略帶妖艷的陽光,接受著陽光的洗禮。
躺著躺著,她竟是睡去了,隱隱約約地做了一個夢,她夢到她正坐在小學的教師里,旁邊有一個內向的同桌總是不愛講話,還喜歡動不動擺張臭臉耍憂郁,好像誰上輩子欠了他一大筆錢似的。蘭月耐不住寂寞就主動找他講話,他不愛講話,蘭月主動找話題也只能說個一兩句,最常的還是點頭和搖頭,蘭月都快無語了。
蘭月還常常欺負他,開他玩笑。有時候他有麻煩了,蘭月會挺身而出地幫助他,有一次上課的時候老師提問他他回答不出來,蘭月就在旁邊小聲的提醒。第二天小男孩就交給蘭月一封情書,里面寫的字蘭月沒看到,就只看到醒來前他的眼神,里面滿滿是愛慕之情。
蘭月被踩踏葉子的聲音吵醒,這聲音本來并不引人注意,甚至在這蕭瑟的秋風中完完全全可以被忽略掉,但是這聲音不是一個兩個人慢慢行走的聲音,而是有一群人快速行走而踩到黃葉枯枝交錯的聲音,這讓蘭月不由得警惕起來。
她站起身來,左右環顧,四處觀望,左側是竹林,右側全是枯枝,一陣陰風吹來,卷起地上的塵土和片片黃葉,更加讓人覺得這是個詭異的地方。
突然,黑衣人從天而降,有三個人頭上戴著斗笠、臉上蒙著面紗,手上拿著寶劍。
不遠處站著另外三個黑衣人,只是蒙著面,頭上并沒有戴著斗笠,個個手持明晃晃的大刀,讓人看得出這兩批黑衣人不是一伙的。
兩批人都站在蘭月不遠處向蘭月看來,蘭月立刻感受到了殺意,周身寒冷。
蘭月向左側的竹林走去,確定了這些黑衣人的目標是她以后,她索性不走了。
真倒霉,沒有武器。
她不會武功,只會跆拳道,是從小學開始學的,現在已經是黑帶一段了。老爸說學來強身健體,關鍵時刻還能防色狼。老媽說學這沒用,現在社會那么安全,不如學琴棋書畫來的實用。蘭月覺得老爸說的對,這不是就派上用場了?
跆拳道是為了在沒有武器的條件下生存下來的一種武術,是一種手腳并用的近身的搏擊,而面前這幾個人手拿大刀,人數眾多,又會武功,她還沒靠近就會被砍傷,這對沒有武器的蘭月來說很吃虧。她完全沒有赤手空拳就能全身而退的把握。
天上飛過片片寒鴉,狂風突然四起,一時間卷起了地上的落葉枯枝,風沙迷了人的雙眼。
很快,便有黑衣人沖了上來,意圖殺了蘭月,劍劍狠辣,毫不留情。
蘭月吃力地逃竄著,每每在劍快要刺到她的身體時,她一個閃身就躲了過去。
幸好是一對一,否則她是雙拳難敵四手,這一個已經應對的如此吃力,其他人再來她還有活著的可能嗎?
雙眸微瞇,兩批黑衣人都要殺她?這些人是誰派來的呢?
隨即便應付起殺手,小小的身子一瞬間積蓄滿力量,周身縈繞著一股戾氣。
一支劍閃過,向蘭月指來,蘭月敏捷地往右一側,躲過劍刃,隨即左手抓住那只握劍的手,右手對著對方的頭使出右勾拳,直把對手打翻了過去,搶了劍往后退了幾步。
在她打斗的時候,黑衣人已呈圓圈型,將她包圍在中心,不斷縮小,靠近,蘭月揮舞著手中的劍,主動出擊,砍倒了在她右側的一個黑衣人,順勢竄出敵群。
她努力保持著冷靜,往大路上跑,眼看著和黑衣人的距離越來越小,蘭月有些著急。她找了一個又高又厚的大石塊,背靠著石塊,用防御的姿勢對敵。
她的跆拳道老師是個朝鮮人,曾經對她們說過,絕不能把自己的后背留給敵人。老師還說過不能一對多,會吃虧的,打不過就跑,才是保護自己最好的方式。可是現在這情況貌似跑不掉。
蘭月看到兩個戴有蓋頭的黑衣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后舉著劍一起沖向蘭月。蘭月一個躬身,持劍一揮,不知砍傷了誰,鮮血濺了蘭月滿臉,詭異猙獰,不過她到底是解決了一個敵人。
不會劍術的蘭月,應付起這些殺手著實費力,刀劍無眼,蘭月的胳膊和大腿上已經有些劍上,正在細細流血。
體力越來越不支,疼痛感讓她全身不聽使喚的顫抖,幾度要握不起劍。心中不由難過,難道今天真要葬身于此?
一道光閃來,蘭月吃痛地看著自己身上新添的刀傷劍痕,眸色很沉,她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就在蘭月以一對三僵持的時候,另一個有蓋頭的黑衣人已經打開了突破口,一柄劍夾雜著破竹般的鋒刃,直接對著蘭月的心臟刺去,此刻程凡出現了,見此臉色一變,直接飛奔過去,來不及動作,直接擋在了蘭月面前,一刀瞬間刺進程凡的身子,程凡吐出一口鮮血,一腳將人踹飛了出去,自己則是站立不穩險些倒下,被蘭月扶住。
奇怪的是其余的黑衣人不再趁勝刺殺蘭月,而是負傷逃走。程凡見黑衣人都已經走了,第一時間竟是轉頭看向蘭月,“公主沒事吧?”
見蘭月搖了搖頭,程凡才將注意力放回自己的劍傷上,他一只手按住傷口,另一只手拔出插入身體里的劍,鮮血頓時噴涌了出來。
蘭月看到這個狀況立刻驚呆了,怎么辦,這是刺到哪里了?傷及內臟了嗎?眼淚巴拉巴拉就往外掉,撕下自己的衣擺,揉成一團堵住程凡的傷口。
程凡看到蘭月一臉心疼和自責,溫柔的一笑,“沒事的。”
他用左手拿出放在腰部的小瓶子,咬開瓶口上的塞子。
蘭月顧不得其他,直接將程凡傷口處的衣服撕開一個大口,露出被鮮血染紅的肌膚。拿過程凡手中的藥瓶,對著傷口撒著粉,原本娟娟流血的傷口立刻結痂了。
蘭月才松了一口氣,用干凈的手背抹了抹臉上的冷汗,然后將自己的外衫撕成一條一條的,替程凡包扎傷口。
蘭月抱著程凡,看著已經被包扎好的傷口,和地上的鮮血,眼淚還是止不住地往外掉,他怎么流了這么多血,“你怎么這么傻,擋什么擋,你以為你的身體是鐵做的嗎?”
程凡依然是悠然的笑,伸手擦去蘭月臉上的淚水,眼里滿是寵溺和柔情“程凡喜歡公主,亦是公主的夫,可公主屢屢不肯接受程凡,程凡心痛難耐,能為公主死,程凡義不容辭,此番能躺在公主懷里,程凡心滿意足。”
見蘭月沒有說話,只是擔憂、內疚地看著自己,程凡吸了口氣繼續說:“程凡承認最開始接近公主是有所企圖,甚至是想利用公主得到王后的重用,可是自從那次公主的琴聲,程凡發現,公主也有脆弱的一面,也需要人陪伴,從那時候起,程凡的腦海里總是有公主的影子,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在公主的身上,程凡喜歡公主,是真的喜歡,相信我。”聽到這話蘭月早已經泣不成聲,緊緊抱住程凡,將頭埋進他的脖頸處,大聲地哭泣。
程凡則安慰地拍著蘭月的背,嘴角勾出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