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紅妝?!?/p>
“十里紅妝?!?/p>
“十里紅妝啊,花家真是大手筆啊?!?/p>
“花家就她一個女兒,能不為她壯大聲勢嗎,難道還帶到棺材里去?!?/p>
“不知道長得如何,不會是母夜叉吧。”低頭交耳,可周圍的人還是聽到了,蕭直注意了一下,那些人無非是爺的政敵。他嘲諷的牽動了一下唇角,雙眸凝視著愈來愈近的迎親隊伍。
這時有人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他的心就淡定了,可瞧著臨近的隊伍,又開始不淡定了,心想,這,這是多大的財富啊,恐怕及他一生都不曾見過吧。
隊伍在大門口停住了,喜娘上前問:“新郎呢?”左右張望著,哪個都不像。
底下有人竊竊私語,淹沒在嗩吶和鑼鼓聲中,突然一停,就聽見不大不小的談話聲:“聽說相爺跟一個女人幽會呢。”
萬籟寂靜,眾人心里激起萬丈波瀾,眼中有著驚訝之意,稍后變化莫測,覺得不可理喻,特別是那些老臣,暗自失望的搖頭嘆氣,有幾人譏笑著,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蕭直一見大事不妙,站出來申明:“新郎片刻就到,有事耽擱了?!?/p>
喜娘不高興了,但不顯露出來,瞅著他問:“你是誰?”
“管家?!彼鏌o表情的看了對方一眼,停頓了一下說:“太子在府上?!?/p>
喜娘一下子咋舌了,滿臉的喪氣,好不容易來一趟京都,滿街的繁華沒有瞧見,倒是見到的人都很大牌,連婚禮……哎,得罪不起啊,她自己還在躲在一邊涼快吧。
想來花小姐真可憐,往后的日子真是難過啊,這些人豈是會瞧得起她們這些普通老百姓呢。俗話說,王孫貴族再窮也是個爵爺,高人一等。商人現如今頂多是個有點錢財的低層人,不能攀比的啊。
小翠急躁的跺了一下腳,乖巧的站在轎子旁邊,跟小姐匯報現在的狀況。如果不是顧著小姐面子,如果不是小姐曾叮嚀過,千萬不能沖動,否則把她送回鹽城,她早就沖過去揪著他質問了。如果花楹在就好了,她的花拳繡腳確實比她,這是她第一次肯承認的。
花夕顏嗯哼了一聲靠在轎子里,閉眼不語,這事與她何干,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容。小翠挑眉的看向蕭直,聽見他自稱管家的,眉目輕佻,表情肅然,可眼神卻帶著冷笑,典型的心口不一的人。她覺得此人不好,往后一定要小心,可是人家是管家,他們的地盤上,不是跟砧板上的魚一樣,仍人宰割。
哼,小姐還是他主子呢,她不怕。
“誤了吉時可不好。”喜娘硬著頭皮問道,花家也不是好惹的,鹽城可是他們家的天下。
蕭直心里也急了,花轎就這么停在大門口也不好啊,左右為難之際,就看見穿紅色新郎服的爺出來了,忙上前迎去,看見身邊的幾位貴人,連忙煞住腳步,恭敬的退到一邊。
喜慶的鑼鼓聲響翻天,云卿定眼看了一會大紅色的轎子,帶著儒雅的笑容,掀開轎簾,伸出一只有力的大手,夕顏見了,把她自己的手搭在上面,被牽引著走出轎子。
她覺得輕松多了,身子終于可以舒展一下了。一路趕來,到了門口卻遇上這種事,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這一家吧。
蕭云卿握著芊芊玉手,心思動了動,然后平淡如水。
“一拜天地?!?/p>
“二拜高堂。”
不知道上面坐的人是誰,聽說他無父無母,是個孤兒。
“夫妻交拜?!?/p>
他心愛的女人估計也在現場吧,不知道是怎么樣的心情,聽說是個絕美的人,性子溫馴,曾經一曲虹霓舞,震驚整個京都。
相府不大,很快就到了新房,她端坐在床上,聽著喜娘說著吉祥話,本想借著他離開到前廳招待客人之際透透氣,卻不曾想一盞茶功夫過去了,都沒有離開。小翠也拘謹的站在她的身邊,她深知對方的個性,是個自然熟。
“去給你們小姐拿杯水?!甭曇羝骄?,毫無波瀾。她點點頭,小翠就離開了。
花夕顏當然明白他是故意支開小翠,有事要交代的,也對他接下的話起了興趣,一國之相,在新婚之夜,能有什么樣的悄悄話。
蕭云卿負手而立,望著床邊紅彤彤的一片,就會想到蝶衣那晚,與別人行周公之禮,心不由的發杵,手腕青筋跳動。她的美好成了別人的,他自己也娶親了。
是多么的可笑,可恥。
“以后你可以支配府里的一切,做你想做的事情?!?/p>
“哦。”
他微微蹙眉,很快又舒展開,當她是羞怯,不敢應答。剛想邁出大門,就聽見她喊:“夫君,難道不掀開我的蓋頭嘛?”
“……”他臉上訝異的表情飛快的消逝,慢慢的踱到她的面前。情報上顯示,花夕顏常年深處閨中,愛好詩詞歌賦,閑暇之余擺弄花草之類的東西。其父經商平庸,為人厚道,以他的能力最多穩固江山,能成為當今占天下三分財富,完全是他的侄子花溪桐的功勞。早有人說,花老爺是想招他為女婿,可惜一道圣旨破壞了他們的好事。
一垂頭,他就看見紅色蓋頭上繡著的兩只鴛鴦戲水,它們交頸摩挲,非常的恩愛。他知道這些都是姑娘出嫁前親自繡制的,寓意著將來的日子,和和美美。
這些都該是為他而準備的吧,畢竟圣上指婚,時日不長。
“沒有愛,你可以給我什么?”
“除此之外的一切,疼愛,寵溺?!?/p>
“呵呵,你真是個好人?!彪p眸一瞇,精光掠過,還是溢出少許的哀傷。
他微微嘆息,伸手觸摸她微聳起的眉,“再這樣下去,都快成老太婆了?!?/p>
花夕顏微愕,明白過來后,輕輕一笑,扭頭輕嗔:“哪有人新婚之夜說這么不吉利話的。”
他輕笑不語,看著她嘟嘴不滿的模樣,好像蕭直養的那條小狗,吃不到骨頭,就賴著他的樣子,甚是可愛。
“你不去招呼客人嘛?”她看見窗前有人晃動,呢喃細語。
“去的?!彼鸪醪皇菗鷳n她嘛,沒想到她那么有趣。晶瑩剔透,開朗大方,時而又嬌俏可愛,相比較,蝶衣就有些敏感脆弱。
如果說,蝶衣是需要疼愛的女人,而她就是可以與你聊心的人,所謂的紅粉知己,所以他更加覺得對不起她。
前廳的氣氛熱鬧而壓抑,隨處可見的阿諛奉承,互相吹捧,說話時嘲諷帶刺,他突然有點舍不得房內的人。
“皇上和太子親自屈尊降貴的來到這里祝賀,是莫大的榮幸啊?!鄙袝笕藷o不羨慕的說道,想當初他成婚的時候,除了幾個交情好的人來捧場,場面也是寒酸蕭條,哪能跟現在相比啊。特別是今日的十里紅妝,更是讓人震驚不少。
他儒雅的笑了笑:“殿下厚愛!”
“相爺,你少年得志,如今又娶到江南首富,花家的女兒,往后生意上的事情,一定要罩著我一點啊?!?/p>
他露出微訝的表情,然后又恍然大悟,說:“大人,你暗地里經商,這可是違背皇上一貫的政策。為官者——不許經商。”
對方汗流滿面,焦急的說:“誤會,誤會,是親戚,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