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菊無處可走了,城門有人把守,城內又不安全,唯一的出路就是后山。聽說那里陰森可怖,荒無人煙,聽到的聲音,除了自己的,還是自己的。
她躊躇不前,在城里兜了一大圈還是回到王喜兒的大門前。她湊近往里面看了看,似乎沒人。漆黑一片的,就是有人她也看不到。
說好要離開的,結果又回來了,她拉不下那個臉,可又沒有別的地方可去,就蜷縮在門前的一個隱秘的角落里,外面的人絕對看不見她。她把包袱墊在膝蓋上趴著,很快就睡著了。眉頭一皺,一只手摸著肚子,一整天就喝了一碗粥,其實也就半碗。
她想起以前和夫君一起花前月下,吟詩作對,煮酒談笑,臉上浮出淡淡的笑。可惜現在陰陽相隔,她知道那是他應得報應,但還是傷心欲絕,怒指罵天,比他更壞的人還好好的活著,他就犯了一次錯,就沒了性命。
太師薛天仁罪孽深重,為何還得到許多人的擁戴,風光體面,理所當然的接受別人的膜拜。她是不甘心,可去哪里伸冤報仇呢。
她突然一驚,坐直身子,想起喜兒說過的話,喃喃細語:“他能幫我。”然后欣喜若狂的大笑,希望快點天明,就可以去找貴人了。
那名少年看起來極美,連她都驚嘆是上天寵愛,把最好的都給了她,恐怕連京都有第一美人稱號的薛蝶衣都輸她幾分吧。一襲白色的袍子,襯托著她虛無飄渺,恍如不是凡人。她倚在馬車邊,半瞇著眸,眉宇間有幾分慵懶之色,兩只手還保持著射箭的姿態,眼神倨傲的注視著前方。
當時她很虛弱沒能看到前半部分,但還是捕捉到喜兒驚訝的表情,以及不可置信的叫聲。也許冥冥之中,上天就已經安排好了的,指引著讓她去找他。
夜空星羅棋布,染上一層薄薄的云彩。
一朵朵沉重的烏云,向南方移去。
蕭云卿心有觸動的抬頭看了一下,心略有沉思,就跟著人走進一個山洞。洞口很狹窄,只能容一個人通過,但里面別有洞天,異常的寬敞。足足有十幾個打鐵臺,師傅們赤裸著上身,熟練的敲打著熟透的鐵,汗流夾面,也來不及擦。奇怪的是,手上還帶著鐵鏈,臉頰上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囚”字。
死囚,人數不下百人,其中不乏一些秀氣的書生,難道也犯了不可饒恕的罪過?目光狀若無事的掃過,敏銳的捕捉到有幾個人異于其他人。他們走路輕盈,動作有力,雖然竭力的隱藏。他們衣衫襤褸,也掩蓋不了身上暗藏的殺氣,絕不是普通老百姓能擁有的。
雙手背負而立,犀利的目光一閃即逝,高深莫測的笑道:“不錯。”
前面的人莫名其妙的摸摸頭,爺剛才說的那句話有何深意,實在是糾結啊,只好裝作沒有聽見,內心無不崇拜著蕭橫大人,如果他在,一定知道爺話中的意思。
某個角落,一排排林立著嶄新鋒利的兵器,約摸有上萬把,而且還都是頂級的。他放下手中一把新出爐的長矛,眼神微變,表情波瀾不驚。
“你是誰?”某個管事出聲問道,覺得此人眼生,但氣質非凡,不怒而威,就收起平時的囂張,低聲下氣的。
“你們沒有收到命令嗎?”云卿不理會他,朝四周看了看,似乎對方的身份根本不配跟他說話。只有一個出口,其他都是巖石,他有意無意的敲了一下巖壁。果然如他所料,那樣一來,就算是有人想逃跑,機會也極為渺茫。那個洞口,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他們只要守住出口就可以了。
那個管事見他如此無禮,反而相信他的話,哈腰點頭的討好道:“小人不知,真是該死。”
他擺擺手,獨自一人走出洞口,理也不理對方的叫喊,光明正大的在礦地行走。躲在暗處的人,非常無力的想說,爺這擺明是說他們辦事不利嘛,沒有他那么耍陰險的,然后無聲的消失在空氣中。
他偶爾一瞥,就看見一個人,衣著打扮跟管事的差不多,但感覺怪異,不由的注視著。對方恍若無人,肆無忌憚的在石縫里埋藏炸藥,突然雙唇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琥珀色的眼瞳流動著琉璃般動人的眼神,突然狡黠的一笑,拂袖離開。
這雙眸,與一個人非常的相似,同樣引人入勝,同樣令人忍不住想多看幾眼,所以他才會感覺到怪異。
她也發現了他,驚愕在當場,然后回望著他,還帶著恨意和不恥。
云卿不解的想著對方的身份,不知道何時得罪這位仁兄。這時他才發現,對方的臉上涂著一層污垢,但還是掩蓋不了姣好的面容。看著對方提腿離開,他卻沒有阻攔的意思,居然沒有害怕對方會破壞今晚精心布置的計劃。
對方不是個令人討厭的人,一個荒謬的念頭在他的腦海中掠過,與一個人的影子相重疊。這時暗機處的人前來匯報,太子找到了。他壓抑著這種奇怪的想法,甩袖離開。
夕顏擦去臉上的灰,有些懊惱的想著,他怎么會在這里,莫非也是跟譚鎮威一伙的,要不然也不會如此光明正大的出現在這里。太子楚天翼被囚在這里,也是他的功勞吧,不知道幕后的主謀會是誰,連他都甘愿臣服,不過想想還真可怕。
看來天楚國的氣數已盡了,有那么多人不看好,趁機作亂,可苦的還是那些無辜的老百姓。她也是其中一個,得趕緊收拾一下,跑路好了。
聽聞他足智多謀,心思縝密,不知道有沒有瞧出她的身份。看了她自己一身的裝扮,很有理由對方根本瞧不出來,免得夜長夢多,還是提前行動的好。
也不知道玉彥那邊辦的怎么樣了,不過他的醫術和藥,她是非常自信的。
“吃夜宵了。”有人大聲吆喝著,身后跟著幾名婦女,提著幾桶香噴噴的食物。
散落在各個角落的人,都圍上來,爭相恐后的拿著碗喝著,覺得這次的粥特別的美味,不由的多添了一碗。那幾個女人平時哭喪著一張臉,要么就是面無表情,哪有現在那么生動的表情,心情不由的大好。
酒足飯飽后,他們都回到各自的崗位,或者房間里休息。一炷香未到,他們就感覺渾身軟綿綿的,很想倒頭就睡。心想,反正這個時候平時都沒有出現什么狀況,他們就裝模作樣的抱著武器靠著墻角,打瞌睡。
突然響起幾聲狗吠,一群人從四面八方涌來,有次序的朝一個特定的位置靠攏。兩盞茶的功夫,礦場空無一人,四周寂靜無比。高臺的守衛,揉了揉眼睛,懷疑剛才看到是種錯覺,怎么會有一群人跑過呢。
“肯定是眼花看錯了,那些人怎么會容許那群刁民偷懶呢,巴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為他們工作,不用吃喝拉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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