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多小時以后我到了下一個城市,在車站我拿吃的換了一本有各城市詳細資料的地圖,繼續想辦法搭下一輛車去下一個城市。
也許是我的死神裝起了作用,摸不清我的底細,加上我偶爾表現出來的比常人都大的力氣,幾乎沒什么人敢惹我的麻煩。不過上路的車越來越少,搭車越來越困難,沒有汽油了,我換車自己也開不了多遠,很多加油站都沒營業。因為灰塵太大,我搭的車也有在半路就拋錨的,總之回家的路途不是很順利,過了半個月的樣子,我才跨進了S省。
我新搭的車走了不到一會,前面的車發生了車禍把路堵了,一輛大卡車和一輛小汽車相撞,大卡車里的人估計跑了,小汽車里面的人已經死去,有了我之前的那些經歷,我面對死人已經能做到面不改色了。我把那輛小汽車車推到一邊,把路疏通以后再回去,結果經過長時間的熄火等待以后,我搭的這個車再也打不著火,于是我只好自己慢慢的往前走,接著路過了一個小集市。
時間好像是農歷的新年,即使天空很昏暗,我也看見了很多人家門口貼了新的對聯,還偶爾聽到了鞭炮的聲音,到了全家團員的日子了,這對于孤家寡人的我來說是個莫大的刺激。孤獨就像一個最恐怖的殺手如影隨形,我現在迫切的盼望有人跟我說話了,可是我路過的所有人都拿戒備的眼神看著我,絲毫不打算和我說兩句,而主動和陌生人搭訕,也不是我的強項。于是我只能看著路邊形形色色的人,猜測著發生在他們身上的故事。
集市上有人在喚孩子回家,有人撫著躺在路邊凍得冰冷的尸體大哭,有人拿著木棍追著另外的人打架,有人有氣無力的躺在路邊的柴草堆上,有人拿著柴火在院子里烤肉,香味飄出了院子,鉆進了我的鼻腔,引來兩三個孩子從門縫朝里看,我甚至看到了路邊的野狗啃食尸體。所有人都穿得很厚,因為連我都感覺到冷,別人會更覺得冷。
走到集市的盡頭,我看到了有一個男人拿了根繩子藏在身后,喚過來他們家那條瘦狗,然后突然就把繩子就套在了那狗的脖子上,狗被一把拽倒,那個高大的男人拿腳踩著那只狗的身子,要勒死它。我之所以確定那是他們家的,因為那條瘦狗就趴在他們家院子的圍墻根的干草堆上,爪子捂著鼻子,閉著眼睛的,我都以為那是死狗,直到那人喚它的時候它噌的就跳起來,跑到那男人面前搖這條狗的主人大概是嫌狗浪費糧食了,想殺死了吃狗肉,而我就這樣把他手上的肉給搶走了。我無法去評判它主人的做法到底對不對,人被逼到了一定份上,什么事都可能干得出來,殺狗吃肉,大概很多人會覺得正常,而我只是在想,在這種環境下,狗大概不會想殺了他的主人吃肉。于是我趁著黑暗的天色,拿了一袋糧食放到那家人門口,里面有一張字條,寫著“這袋糧食換你的狗”,我敲了敲門,聽到有人開門后我就走了。
這條狗就是一條普通的土狗,棕黃色,好像是母狗,在山谷里明亮的光線下,我越看它越像阿嗚。經歷了最初的好奇和興奮,它獨自趴在那里的時候,眼里有委屈,有落寞也有傷心,肯定是在想他的主人居然下得去手殺它,而看我的神色,我沒看錯的話有感激。狗是最通人性的動物,為了它這感激的眼神,我覺得值了,不管它曾經叫什么,現在它就叫阿嗚。
同樣是被人拋棄的,我和阿嗚可以做伴,看著它還可以清楚的想起爸爸的樣子和聲音。阿嗚僅僅是我收養的第一條狗,在接下來的途中,我還陸續收養了好些貓貓狗狗之類的寵物,好幾十只,各種品種各種花色,沒有人為的去分別高低貴賤。大部分都是拿糧食從別人手上換下來的,也有在路邊流浪被我揀的。我相信比起被殺的和病死的,這些只是九牛一毛。
每次我一進山谷的時候,這些小家伙們就歡快的在我腳邊跳,或者拿腦袋蹭我的褲腿,為了不顯得厚此薄彼,我每一只都要摸摸,看著它們吃我做的東西,幸福感油然而生,也只有這些小家伙們,只要我不拋棄它們,它們就永遠不會拋棄我,跟人是不一樣的。頭擺尾的,似乎很高興,可是它沒料到的是他的主人打算把他勒死,我都能看到那狗眼里的傷心和絕望,更讓我難過的是,那條狗的毛色和我小時候爸爸揀回來的一條狗阿嗚很像。
看到這情況,我想都沒多想,馬上跑過去推開了那人,把狗脖子上的繩子取了下來。那人反映過來以后操起一根棍子要和我打架,我一腳踢中他的手腕,他手中的棍子掉在了地上,趁他揀棍子的功夫,我抱起這條受傷的狗就一溜煙跑了,找了個沒人的地方進了山谷。
這條狗真是瘦,大概是很久沒好好吃過東西了,對于眼前環境的突然改變,它有些興奮,脖子上的傷讓它不能隨便跑動,只能滴溜著眼珠打量周圍。我想它肯定吞固體的東西都很困難,冒著被牛踢的危險提了個干凈的塑料小桶去擠牛奶。小奶牛已經長得挺大,奶不是很多了,我擠遍了三頭哺乳期的奶牛,才擠出大概一升,應該夠那條狗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