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宵轉身走回到座位上,身邊一直跟著的長隨眼神忽閃的看了眼自己的主子,隨即低下頭。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李護院長,也悄悄移動腳步鉆到了人群里,莫寒宵心里明白,自己剛才這冒險的舉動,已然失了民心,怕是以后肯真心為自己辦事的人不多了,可那又能怎么辦,總不能讓福運當眾說出自己來吧,那自己豈不真是窮途末路了,現在福運一死,即便所有的人都懷疑自己,也不敢對自己怎樣,畢竟爹命在旦夕,自己又是莫王府唯一血脈,在這皇室血統為尊的天下,不會有人阻止自己做莫王爺的。
反應過來的福運家人,撲過去,一陣哭天搶地的呼喊聲。
莫子斐緩緩的轉過頭,審視的看著莫寒宵,自己真是小看了這個哥哥了!
紫簌用手捂著嘴,在窗縫里看著這一幕,第一次見識到,生、死——轉瞬間!如此的毫無預警,在她這千年生命里,只手刃過一只蜈蚣,還算是替天行道的,像這樣為了一己之私。紫簌搖了搖頭,偷眼看了看莫子斐,只看到他的背影,他還好吧?他定是沒想讓任何人死的!
莫子斐沉默了半響才開口說:“將他們帶回去安葬吧!其他人都散了吧!”
誰給的茶葉已經不重要了,但凡有腦子的人都知道,只是不能說出來罷了。
莫子斐邁步剛要進屋,就聽一個尖脆的女聲:“著什么急!”四姨娘款款走了進來,身后跟著一群人,仔細一看,竟是西四府的叔伯們。
莫王爺兄弟五個,莫王爺是嫡長子便繼承了王位。其余的四個兄弟便在莫王府西面起了四個府邸。
紫簌在屋里見四姨娘氣勢洶洶的來了,趕緊走到了王爺臥榻前。
莫子斐和莫寒宵同時狠狠的瞪了眼四姨娘,四姨娘納悶,自己的兒子瞪自己干嘛?心里嘀咕,嘴上卻說:“各位叔伯都知道,眼前這個人是王妃領養的,王爺一病,他便想雀占鳩巢,一攬莫王府大權,一個領養的竟然和親生的爭權,還有沒有天理,各位叔伯可要為我家宵兒做主呀!”說完捏腔拿調、極其委屈的哭了起來。
“莫王府里的事,我們這些個叔伯本不該參言的,可是斐兒呀!宵兒總是你大哥,莫王府早晚是要交到你大哥手里的呀!”三叔開口說,平心而論,自己還是比較欣賞這個侄兒的,只是——唉!
“三弟何必如此客氣!他是抱養的,這些年莫王府也沒虧待過他,現如今大哥病了,他若識相該早早離開莫王府,省的別人說他雀占鳩巢。”二叔素來是個沒大腦,讓人當槍使的主。
另倆個叔叔倒是閉口不言語,靜觀事變!
“我爹不是病了,而是——中毒!”見幾位叔叔一驚,接著說:“剛才福運剛要說出是誰給他的毒藥,便被大哥一腳踢死了。”頓了頓在叔叔們的一片驚愕中接著說:“還踢死了福運的婆娘。”
“我只是氣不過他給爹爹下毒!”莫寒宵面無表情的搶白。
“那大哥怎么不等他說出幕后主使,再一并踢死?”莫子斐冷冷的問。
“我——一時氣急!”莫寒宵聲音如鐵,面部也是如此。
“若說是我,一時氣急還差不多,可宵兒脾氣也如此暴躁嗎?”二叔一臉自得,心有戚戚焉的看著莫寒宵。
另三個叔叔已是一臉鐵青,看著莫寒宵的眼神變得冷銳。
四姨娘一驚,怎么演變成了這樣,起先不是這樣說的呀!眼神一轉:“你說王爺是中毒便是中毒嗎?王爺發病時都有誰在場?”
“只我一人在場!”莫子斐就是再傻,也知道四姨娘和莫寒宵今個的全盤計劃,目的便是趕自己出府,怕是紫簌也猜錯了,根本不是想讓王爺在避暑山莊發病,而是算準了今兒讓發病的,只是沒想到會讓紫簌將王爺救下了,怕王爺一旦醒來不好控制,才迫不急待,匆忙行事吧。
“只你一人在場?這么巧?”四姨娘尖銳的問。
莫子斐扯嘴一笑不去理她,默不作聲的站在原地,知道自己今天無論說什么,幾個叔叔也不會放過清理他出府的機會的,畢竟在這里,血統能抵御一切。
“你一個姨娘到這里來作甚?”王妃步出屋子高聲問道。
幾個叔叔趕緊上前給嫂子見禮,雖說這個嫂子未生養,但是大哥一直對她疼愛有加,所以幾個叔伯對她很是尊敬。
“我來替我宵兒討個公道!”四姨娘一臉驕橫,半點不畏懼王妃。
“來人!掌嘴!”王妃斷喝。
平時王妃也是軟弱慣了,也因自己無所出,所以在莫王府做事很是低調,四姨娘又仗著生了兒子蠻橫慣了,這府里上下都不敢得罪四姨娘,半天,愣是沒人上前。
王妃一陣心酸,后悔自己平時太躲事了,以至于說話都沒人聽了,平白的讓西四府的人瞧了笑話。
莫子斐上前扶住王妃,斜眼看了看站在旁邊的一群粗使婆婆,輕聲說:“沒人聽到王妃的話嗎?”
那些個婆婆一個激靈,頓時那兩個站在人群里的,差點被賣掉的賬房粗使劉婆婆拉著鄭婆婆快步走了上來,一上來便一把扯過正得意的四姨娘的頭發,另一個開始摑掌,四姨娘身后的貼身丫鬟想攔,被后面的粗使婆婆一把拽到了一邊。
莫寒宵剛要上前阻止,“宵兒!”王妃一喝:“你是我的兒子,姨娘生的孩子都是我的,一個姨娘竟敢當著這么多叔伯的面叫你宵兒,不該打嗎?口口聲聲自稱我,不該打嗎?”
莫寒宵因著這幾句話,生生定在了原地,幾位叔伯看了,不盡又多了幾分不屑,這幾個叔伯都是庶出的,同是庶出,可莫寒宵就因這面上的事,連自己的娘都不敢保護,不盡都暗自搖了搖頭。
一連打了十幾個耳光,王妃才喊停手,對四姨娘問道:“以后見了宵兒該叫什么?”
四姨娘全沒了剛才的囂張氣焰,頭發凌亂,倆個臉頰通紅,腫的老高,心知再不識趣,還能挨打,怕是今天的目的也達不成了。四姨娘倒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主,一轉念,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施了個禮,嘴里唔嘍不清的諾諾回答:“奴婢該叫大少爺!”
王妃冷眼看了看四姨娘,倒希望她別這么快認錯,一次性打個痛快:“斐兒!娘累了!扶娘回房休息吧!”說完抬腳便要走。
“娘!”莫寒宵上前一施禮:“爹病了,以后莫王府的事宵兒愿為娘分勞!”
“你爹平素都是交給斐兒的,你就不用操心了!”王妃頭也不回,可腳下也不能上前一步了,四個叔伯站在面前,完全沒有讓路的意思。
“大嫂,話不能這么說,宵兒好歹是大哥的親子,不能因大嫂的一己之私,便讓大哥的后代不能承宗,這說出去,不知道的人還道大嫂善嫉、攬權呢!”四叔一開口,便是一記悶棍。
“四叔!這事我這婦道人家是不管的,只想著王爺病之前,這莫王府是怎樣的,等王爺病好了,這莫王府還是怎樣的,就謝天謝地了,便別無他求了!斷然不會想在這個時候給莫王府填什么亂子,各位叔叔也不想的,是吧?”王妃說完眼神飄過四位叔叔,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你們四位叔叔這個時候來,不是明擺著給莫王府添亂嘛!
幾個叔叔面上都好看不到哪去,可偏有那不上勁的舔著臉嬉笑著問:“大哥怎么將自家的產業不交給親子,卻交給養子,那傳言該不會是真的吧?”二叔一臉的痞子相,典型的無賴所言。
三叔一咳,瞪了二叔一眼:“別瞎說!當著這么多孩子的面,沒個正形!”
其實外面早有傳言,說王爺有斷袖之癖,莫子斐名為養子,實為王爺的男寵,王爺著了魔,將家里的產業都交給了養子,還想立養子為世子,加上莫子斐又長的一副絕色之姿,又有有心人添油加醋的廣為傳播,更是說什么的都有,這樣的素材,素來都是人們樂于傳誦的。
王妃也隱隱聽過這些個傳言的,只是沒人說到她跟前,她便也不去理它,卻不想這個二叔竟然當著眾人的面,口沒遮攔的,又是自己的小叔,頓時氣的臉發紫,卻又發不得火,剛要開口叫他讓開。
“娘親——!爹——被他蠱惑了,難道娘——也著了他的道——?”莫寒宵跨前一步,面朝王妃,用怪怪的腔調說。
這樣的腔調,配上這樣的言辭,讓聽的人不由的往歪處想,他莫寒宵分明想是借著這個傳言,壞了王妃的名節,逼王妃就范。
莫子斐一聽,剛要上前,就聽身后一聲斷喝:“混賬!”
接著王妃身后就走出個人來,讓在場的人均是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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