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以后舒冉叫楚藝在房間里給小莫沖點奶粉，自己拿著掃把往徐老太的房間去。一進門就被眼前的情景嚇傻了——

“楚藝！楚藝快過來！”

徐老太平躺在地板上，手腕鮮血淋漓得橫在身旁。她用杯子的碎片割斷了脈搏！

“怎么會這樣？！”楚藝趕緊蹲下來，看看老人的瞳孔，并急忙拆下鞋帶幫助她的上臂彎。

“她…她怎么會自殺的！”舒冉腦子亂成一團，她忽然萬分自責自己對她說過的那些過分的話。本以為她是個心理強大的壞嘴老太，承受能力不該這么弱吧！

“你照顧好小莫，”楚藝抱起徐老太就往門外沖。舒冉哪里還能坐得住，帶著小莫也一路跟他跑出門去。

老太太大概是氣急敗壞手腳發抖，割下去的力氣到沒有很大。大夫判定她只是疼暈了而已，并沒有生命危險，在急診室包扎好以后就轉醒了過來。

舒冉跟她道了歉，卻得不到她的回應。她看看楚藝，兩人只好把她送回了家。事情鬧得左鄰右舍都知道，馮姐當晚就跑過來了。

“小舒啊，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馮姐難能發火，舒冉雖然委屈但也有理虧的地方，于是繃著臉一言不發。

“我看你照顧了阿姆一個多月，還以為你們相處得好哩。沒想到你要么不惹事，一出事就是驚天地啊！”馮姐擺動著肥厚的大屁股，唾沫星子都噴在舒冉身上。

“哎，我們社區那是年年被評為風尚集體，你呀…”馮姐搖搖頭：“估計徐阿姆也不會再要你了，這個月的薪水我們還照發——”

“馮姐，”徐老太的腦袋轉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動了動：“還留著她吧。”

舒冉頓時大驚，但心里轉念一想：這老東西報復心理那么強指不定要怎么刁難自己呢？

“算了，我還是搬走吧。”舒冉也泄了氣。

“我就要她照顧，徐老太哼了一聲：”她把我氣成這樣想拍拍屁股走人沒那么容易！“

”你！舒冉剛想發作，卻被馮姐勸住了：“小舒啊，不管怎么說咱們也簽了三個月的短期合同不是？你要就這么走了可算是違約呢…”

舒冉不做聲了，違約金要賠償兩倍的報酬。她咬咬牙點頭道：“我可以再照顧她一段時間，但是我只是兼職保姆，平時也有自己的生活并且還要照顧女兒。我有權利拒絕她一些明顯不合理的要求。”

說來也怪了，接下來的幾天里徐老太倒沒有故意刁難舒冉，雖然一日三餐還如之前那么機械和挑剔，生活上的某些習慣也依舊令舒冉很抓狂。但她沒有再莫名的發火，兩人也不曾提過之前的那場沖突。

這天楚藝帶來個不錯的消息，他聯系到了一個開裝潢公司的朋友，說是分店正缺個行政兼職。更加正點的是這店就在舒冉現在住所的附近，簡直就是為她量身定制的一樣。

舒冉一聽是自己的本專業，又可以做兼職，一周去兩天就好。報酬一千二。她當然欣然向往，可是小莫才剛剛八個月。要去全托年紀太小，申辦的手續十分復雜。她本想等女兒一周歲的時候再送去，這下子很多計劃都糾結在一起。

“冉冉，其實…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楚藝似乎看出舒冉的糾結。

“恩？”

“我倒有個辦法可以讓你去上班的同時又能兼顧好小莫。”楚藝看著她的眼睛道：“我媽媽下個月過來看我，大概要住上三個多月。不如…我是說你要是信得過我的話，就把小莫交給她帶一下，一周就兩天，你早上送過去晚上再接回來…”

舒冉沉默了，她不是覺得這個主意不夠好，她只是沒想明白楚藝的話到底意味著什么？

“我們…好像還沒到這個地步吧。”舒冉好半天才緩過神來，她離了婚帶著孩子，并且再也無法生育。這些阻礙橫在他們面前，成就永遠無法逾越的鴻溝。要她在這種時候接受楚藝已經是很困難的決定，又怎么可能愿意去見他的母親。

“其實我也是想讓你幫我一個忙的。”楚藝撓撓頭：“我年紀也不算小，媽媽總是催我趕快解決個人問題。”

“楚藝，我想你誤會了。”舒冉一聽這話心先涼了半截：“我不可能因為一個男人急著結婚而嫁給他。”

“不是不是！”楚藝連連擺手：“是你誤會了，我怎么會這樣子逼迫你現在就決定？是因為——我媽媽她去年得了乳癌，雖然手術后恢復的還算不錯，但我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天就突然復發…”男人的神色突然就暗淡下來，舒冉一直知道楚藝的父親早逝，也是他媽媽含辛茹苦得把他養育成人的。此刻子欲養而親不待的狀況來得突然，如何叫他心里好受？

“那你希望怎么樣？”舒冉小聲道：“你媽媽既然身體不好，你又怎么能讓她來帶小莫。”

“對老人來講，還有什么比能讓她在有生之年看著孫子孫女健康成長更幸福的呢？”楚藝苦笑道：“我自然不在乎有沒有孩子，但我希望可以讓媽媽把小莫當成自己的孫女——”

“你這是要欺騙她？”舒冉瞪大眼睛：“不行不行，這種事穿幫了老人會很傷心的。”

“不會穿幫的，冉冉，我都想好了。”楚藝抱著舒冉的肩膀，把計劃全盤推了出來：“等媽媽來了，我就坦白說跟你在一起已經兩年了，小莫是我們的女兒。”

“別異想天開了，孩子都這么大了怎么會不結婚？”舒冉冷笑一聲：“你真以為老人都很傻么？”

“你年紀這么小，就說你還是在讀研究生好了。用畢業再結婚的借口搪塞過去——”

“不好不好，小莫的戶口上現在是跟我的姓，這個怎么解釋？”

“這個也很好解釋啊，咱們又沒結婚。說你爸媽要求先跟你姓舒不就好了？你爸媽已經不在了，我跟她老實坦白說是出了車禍…說得難聽點，也…也死無對證不是？”楚藝倒是計劃的滴水不漏，他小心翼翼得看著舒冉的臉色：“冉冉，媽媽就在這里住三個月，你兼職的時候就讓小莫跟她呆在一起好不好？我平時這么忙也沒時間陪她，一老一小交流下感情多好啊。”

舒冉雖然覺得這不算一個好主意，但似乎也不是什么壞主意。老實說楚藝幫她找的這個工作的確很誘人，裝潢專業出身的她橫豎需要一個這樣的平臺學學本事。小莫要上幼兒園上小學，當保姆擺地攤的收入不過是杯水車薪。最后，她只能點了點頭。當看到楚藝得意的笑容時，她總算明白他的用意：讓孩子跟老人先建立起感情，以后的事慢慢就容易談了。舒冉心里很難受，她明白楚藝之所以這么煞費苦心的設計安排只有一個原因——聰明的男人比誰都清楚，要讓母親接受舒冉這樣的女子，其實比登天還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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