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電話的卻是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
“你是哪位啊？我這里是醫院，這個電話的主人剛剛遭遇車禍正在昏迷中，他的手機顯示最后一個通話是你這邊的。”那女人說：“他身上沒有身份證明，車牌號交給警察才去查。你認識他么？”
舒冉心里咯噔一下，內疚萬分。心想著要不是自己急急忙忙把他叫過來，也不至于會弄出這樣的意外。
“我…我知道他叫魚小理，是某某大學的學生。”舒冉急道：“我是叫他來代駕的，他…他情況怎么樣？傷得重不重？”
“你若不是他的家屬就算了，我們會聯系他的學校和老師。”對方冷冷淡淡得掛了電話。舒冉心亂如麻，總覺得不去看一眼過意不去。于是她對司機說：“麻煩您了，送我過去方浦區第二醫院。”
舒冉沖進醫院走廊的時候跟一個男人撞了個滿懷。
“對不起對不起，你知道急救室在哪嗎？”那男人個子高高瘦瘦，戴著副文質彬彬的眼鏡，饒是滿臉慌亂的狀態下，還是不忘待人禮貌。
舒冉可沒他那么好的淡定和素養：“問路找大夫啊，你沒看我也急著找么！”
“你…你也去找急救室？”那男人跟上去：“這里應該沒有兩個急救室吧，你是魚小理的什么人？”
“你也找魚小理？”舒冉吃了一嚇，她上下打量著那男人。他穿著白色的短袖襯衫，胸前的口袋里還別著一支老土的鋼筆。看年紀三十歲上下，周身散發的氣質卻像是從五四時期舉著紅旗的年代穿越過來的。
“我是他們系的教授，我叫芮方舟。”男人自我介紹到：“他從我的課上跑出去了，后來又接到醫院的通知。說他在國道附近出了車禍——”
“誰是魚小理的家屬！”急救室原來在走廊的另一端，小個子的護士探出頭來吼了一聲。
“他怎么樣了？”舒冉跟芮方舟一齊跑了過去。
“沒什么大礙，輕微腦震蕩。但是額頭上的傷口要注意一下，縫了四針現在在掛消炎的藥水。”身后的擔架被推了出來：“先住院觀察兩天吧，現在送他去病房。你們誰去交一下費。”
“舒冉姐？”魚小理的頭上包著白紗布，半撐在擔架上沖她無力得笑了一下：“對不起，沒耽誤您的事吧。”
“沒有，沒有，都是我不好…要你急急忙忙趕來——”舒冉心里不好受：“那個，肇事的人呢？”
“沒有。是我太著急了不小心撞上了路邊圍墻。”魚小理不好意思的說。
“小理，我跟你說多少次了，學校不反對兼職但是一定不能從事危險的工作。你駕駛技術算不得很優秀，以后做點別的吧還是——”芮方舟語重心長得說。
“唉，你們當老師的就是啰嗦，他都這樣了你還要教訓——”舒冉白了他一眼，這男人身上酸腐的氣質讓她很受不了：“我還是先去幫你繳費吧，不管怎么說也是因為我而起。”
“我去吧。”芮方舟攔住舒冉：“那個，這學校都能報銷的…不用你掏腰包。”
看著芮方舟一板一眼的嚴肅表情，舒冉實在提不起跟他廢話的興趣。而且由于從小叛逆的心性，對老師這種職業一直很反感。特別是那些迂腐不堪的男老師。
她徑自跟著魚小理去病房：“小魚同學，你的車子是借誰的，要不要緊？”
“是…是我室友的，他的二手車淘汰不要了，我找了中介掛名，經常用來做代駕。沒…沒關系的，車子有車險。”魚小理怕舒冉要幫他出錢修車，連連擺手。
“那個，今天真的是對不起。”舒冉不知該跟他說些什么才好，只能一直道歉。
“真的不怪你，是我不小心啊。”魚小理靦腆得笑道：“我還怕耽誤了你的重要事情，很過意不去的。”他黝黑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容，一雙靈動的大眼睛上長長的睫毛微微卷翹。舒冉上一次沒能在黑天看出他的容貌，原來竟也是一個十分英俊帥氣的男孩。
“我——”
“你——”
舒冉嘆了口氣，尷尬得笑笑：“那個，既然你沒什么事，就好好休息…我還有事要急著回去。你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管給我打電話。”
“舒冉姐，謝謝你。”魚小理微笑一下，露出雪白的牙齒。
在被芮方舟送出門的路上，舒冉得知了這個魚小理原來是個出身艱苦的男孩。他是鄉下孩子，有一個癱瘓在床的父親和癡呆母親，家里還有兩個正在上學的弟弟。
一家人的重擔都落在他一個人的身上，他除了拼命的讀書為了以后著想之外，還要利用一切業余時間做各種兼職。
舒冉想，如果自己的事業真的啟動的很成功，一定要在經濟上給予這樣的孩子些幫助。
“大美女，你今天干嘛這么開心？”舒小莫一手抱著從官簡手里奪過來的戰利品——一只奧特蛋，一邊從舒冉的身邊溜過去。
此時正在廚房忙碌的舒冉，一邊炒菜一邊哼著歌。完全不去理像只小老鼠的女兒。
“你中邪了還是發花癡啊！”舒小莫沖她小腿輕輕踹了腳：“說正經的，你跟官叔叔到底有沒有戲啊？”
“舒小莫！你再廢話我就把你丟到鍋里一起煮了。”舒冉把她連拖帶拽得趕出去：“小簡，看著點小莫別叫她亂跑。”一抬頭，看見衣冠不整，臉頰上都是抓痕的官簡正垂頭喪氣得對著地上一堆拆散了玩具默默嘆氣。
“小簡…”
“冉冉阿姨…”官簡咬了咬嘴唇：“您能別跟我爸爸結婚么？”
“你這孩子，瞎說什么呢？”舒冉一愣，準備去拿毛巾給官簡擦擦臉。
“我說真的，我真的受不了小莫了…我要是跟她天天在一塊早晚英年早逝了。”官簡眼淚含眼圈。
“小莫！”舒冉擰著女兒的耳朵：“你自己看看，你都把小簡哥哥逼成什么樣了！媽媽不是告訴你，對壞人不能留情，小簡哥哥是你的親人朋友，你不能總欺負人家的！”
“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男人，算什么朋友？我才不稀罕。”舒小莫理也不理，徑自去開電視。
“我才不是哭哭啼啼的男人！”官簡捏著拳頭跳起來：“舒小莫我告訴你，早晚有一天我要娶了你好好教訓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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