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賀西楚齡動了胎氣之后便整日臥床休養,除了方便的時候,就沒有再下過地,這時他悠悠的醒來,卻見沐七郎坐在桌邊,一手拿著小刀一手拿著個木頭,一下一下的削著,不知道在刻些什么。
“你在做什么?”賀西楚齡問道。
沐七郎莞爾一笑,道:“醒啦?我在刻木偶呢,想先刻一個小木馬,這樣等逸凡出世以后就有玩具玩了。”
賀西楚齡心下感動,嘴上卻說道:“哪里有你這樣著急的爹爹?他才四個多月呢,就是出世了也沒有那么快能玩得上玩偶啊!”
“這有什么關系?”沐七郎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下,說道:“我還打算給他刻個小木劍,小陀螺,小彈弓什么的,對了,還要給他做真正的可以騎的木馬,還有小推車,還有秋千呢!”
賀西楚齡一笑,對著自己的肚子說道:“瞧啊,爹爹多疼你!”說罷,就想要坐起來。
“你別動,我都說了有事叫我做!”沐七郎話還沒有說完,人已經走到床邊將賀西楚齡扶了起來,給她墊好了枕頭。
“我哪里有那么嬌弱?”
“現在是非常時期,馬虎不得。”那天賀西楚齡摔倒見紅的場面還浮現在他腦海里,他是再也不敢掉以輕心了。
“把你刻的小木馬給我看看。”
“還只刻了一點呢。”沐七郎起身去桌上拿了小木馬交到賀西楚齡手中,問道:“怎么樣?”
賀西楚齡仔細地看著眼前的半成品,這個小木馬還只是刻好了頭和脖子,但是從那對大大的馬眼就已經可以看出這個木馬的細致和傳神了,她溫柔地摸了摸馬的鬃毛,說道:“以前就聽說你小時候的彈弓就是自己刻著玩的,沒有想到這木工手藝果然不錯。”
“那是自然!”
“只是可惜我現在坐不久,本來我買了好些布料,要給逸凡做衣服呢!”
“何必要這樣辛苦?那些小孩子穿的玩意到繡房去請繡娘幫我們做就是了。”
賀西楚齡搖搖頭:“外面做的哪里比的上我自己做的?小孩子的皮膚細嫩,要用最柔軟的布料,線頭針腳也須得藏好了,不然穿起來多難受啊?”
“要不這樣,你說要做些什么衣服,要什么樣的布料,什么樣的顏色,繡什么樣的花紋,我都一一用筆記下,送到繡房讓繡娘照做,拿回來之后你看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就自己小小改動一下,也不至于太辛苦。”
“也好,你去那筆記下吧,不過孩子穿的小肚兜我可得自己做,等再過兩個月,我可以下床走動了,再做,這樣可以吧?”
“可以。”沐七郎笑著取過紙筆,按著賀西楚齡的吩咐,一條一條的將布料,顏色,繡花等要求記下。沐七郎看著賀西楚齡的氣色也算好,便想和她多聊一會兒,就道:“楚齡,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說。”
賀西楚齡一聽沐七郎的語氣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還是說道:“你說吧。”
“我上回給尹笳寞拿的解藥,不是從金襄那里拿的,是從……從陰沛賢浪那里拿的。”
賀西楚齡臉色一變,問道:“父王怎么會這么輕易地將解藥給你?可是有什么條件?”
沐七郎點點頭:“他說讓你生產之前我們必須回到王宮去。我之前罵你是我不對,他開出的條件誰能拒絕?由他強制性地把我們帶回去,你到時候身子更加不便,而且他現在在城外都安排了兵馬,真不知道我們該怎么辦。”
“回去就回去吧。父王就算有千不對萬不對,但是我瞧他是真心疼愛逸凡的,我們回去應該也無恙吧?”
“他想抱孫子是不假,可是以后會怎樣,誰都不好說,他的性情古怪你也是知道的。而且我瞧最近可能會有什么事情發生。”
“什么事?”
“我這次回離濱,發現這次的光景已經跟以前大不一樣了,校場上面都是軍隊,訓練有素,而且金鹿告訴我有許多將領都被派到各個地方去執行任務去了。陰沛賢浪的混天神功也練到了第八層,他接下來鐵定會有大動作,你我都得有一個心里準備。”
“我明白。”賀西楚齡點點頭。
“好了,我先出去找家繡房把衣服的事交代清楚了,過一會小蘿會進來陪你,你好好休息。”
看著沐七郎的背影在門口消失,賀西楚齡終于把剛才沒有皺起來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她心下擔憂不已,摸摸自己的肚子,喃喃道:“凡兒,別怕,娘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幽月閣內,霍曜辰大步跨進楊言寧的房間,只見她站在洗漱臺邊上,散著頭發,臉盆里還冒著絲絲熱氣,問道:“要洗頭嗎?”
“對啊。”楊言寧捋捋頭發,問道:“找我有什么事嗎?”
“沒事,從外面回來看到了糖炒栗子,你不是愛吃嗎?給你買了一包。”說著,就從懷里掏出一包栗子放在桌上。
楊言寧甜甜一笑:“你先吃吧,我洗好再吃。”她伸手試了試水溫,有抱怨道:“最討厭冬天洗頭發了,在家里還好些,有吹風機可以吹干,可是在這里還要等著它自然干,又濕又冷的,還要彎著腰,好討厭啊!”
“要不我幫你洗吧?”
楊言寧本已彎下腰要洗了,可一聽這話,立馬立直了身子,盯著霍曜辰問:“你幫我洗?”本來她是持懷疑態度的,怕男人不會打理頭發,可是轉念一想遙界里的男人也都留發梳發,所以洗頭對他們也不是難事吧,想到這,她立馬換了個表情,嘻嘻一笑,問道:“可以嗎?”
“可以,不過我沒有幫別人洗過頭發,不知輕重,你可要包容些。”
就這樣,楊言寧挑了個最舒服的姿勢斜躺在榻上,只把頭露在塌外,霍曜辰拿了把矮凳放著臉盆,小心翼翼地為楊言寧洗起頭來。雖然他也是留長發,可是他是個大男人,平常絲毫是不會注意保養的,就是隨便洗一洗,可是這回他可不敢馬虎。楊言寧的頭發烏黑濃密,又細膩柔軟,摸起來就像絲綢一樣,他小心翼翼的將她的頭發用水浸濕,他平常粗手粗腳,此時可是留了十二分的意身怕扯痛了楊言寧的頭發。先濕了發,又將桂花胰子涂在她的發上,輕輕地柔出泡沫來,他用指腹輕輕的在她的頭皮上搓揉著,一邊揉一邊問:“怎么樣?還行嗎?”
“很好!”楊言寧閉著眼滿足的回答,其實霍曜辰的動作笨拙生澀,而且他的指腹有繭子,盡管他已經盡量輕柔,但并不是很舒服,但是他肯為自己做這樣的小事,她還有什么可挑剔呢?
“要是讓別人看到堂堂聚義門霍掌門在為我這個小丫頭洗頭發,別人還不知道要笑成什么樣呢?”楊言寧忍不住調侃道。
“誰愛笑就讓他笑去!”霍曜辰漫不經心的回答,手上的動作絲毫沒有懈怠。
楊言寧笑笑,心下都是暖意,問著發上飄來的桂花香味,真是覺得自己好像要飄到天上去了。遙界并沒有五花八門的洗滌用品,不管是洗頭還是洗澡基本上都是用胰子,頂多再加上些花瓣,有錢人家會用名貴的香油。幸好楊言寧在家的時候就對這些東西不挑剔,而且這里的東西都是純天然的,可比那些加了化學成分的東西好得多。胰子是將豬胰洗凈除去脂肪后碾碎,加入砂糖,再加入草木灰,各種香料和融化的豬油脂做成的,有人會在里面加入各種花香,所以就有了桂花胰子,蓮花胰子,芍藥胰子等等。
終于洗好了頭發,霍曜辰拿著幾條干毛巾為楊言寧擦拭著頭發,待到干了大半,霍曜辰才在榻上坐好,將楊言寧的頭輕輕地放置在自己的腿上。
“怎么辦?我越來越依賴你了,你今天給我洗了一次頭,我以后都不會再想自己洗頭了!”楊言寧看著霍曜辰的下巴,癡癡的問,他的下巴有些青青的短胡渣,男人味十足。
“那以后都由我給你洗頭。”
“不行!你很忙!而且我舍不得,這樣享受一次就夠了。”
“乖丫頭!”霍曜辰笑著,他對楊言寧的這種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的情愫連他自己也說不清。
兩人就這樣一個躺著一個坐著,也不多話,但是氣氛卻不沉默,愛到深處,不用言語,也曉彼此心意,這樣的氛圍不但不尷尬反而舒適。
良久,楊言寧才啟口,把盤桓在心中多日的話說了出來:“曜辰,我想告訴你件事。”
“什么事?”
“我那天給楚齡姐送燕窩的時候在他們房門口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一直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你。”
霍曜辰已經預感到了不會是什么好說,只是淡然道:“說吧。”
“我聽到他們說陰沛賢浪練成了什么神功第八層,接下來會有什么大動作。”
霍曜辰神色一斂,問道:“是混天神功?”
“對!”
霍曜辰的臉色頓時凝重起來,不再言語。
“難道說混天神功是什么很厲害的功夫嗎?”楊言寧看著霍曜辰的表情,也變得激動起來。
霍曜辰點點頭:“遙界之內,大大小小的上乘武功比比皆是,像你練的追憶劍法,聚義門的義然劍法,落陽七魄掌,但是其中淵源最深最長的玄功絕學在遙界內只有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