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小姐,你怎么跑出來了,這病還沒好呢,你這是要心疼死老奴呀?”不待她回答,身后突然又是一陣又急又氣的聲音,下一刻,她就被一只手連扶帶攙往屋里拉去。
吳媽媽扶著她剛一進屋,看見一塌糊涂的場面,頓時面色大變,怒罵一聲:“哪個不要臉的賤蹄子,”就疾步朝床邊走去,狠命一拉,紅綃就連人帶被被拽了下來。
“我把你個賤婢,讓你好生伺候小姐,你倒好,把自己給我伺候到床上去了,還帶著個野男人。”吳媽媽手上用了勁,那紅綃頓時從迷糊中被擰醒,看見這一屋子人,頓時也懵了,胡亂抓過被子緊緊護著自己,急聲開口:“夫人饒命,夫人恕罪,奴婢···”
“咦,劉成,你這是搞什么鬼?”那一隊侍衛似乎存了心看戲,并不曾離去。
“這···這···我···姑媽,這到底怎么回事?”那劉成回頭看一眼,再萬分疑惑的看一眼立在那兒,眉目如畫,卻清冷如雪的三小姐,也早就慌了,急切的向劉氏求證。
“混賬,”劉氏心里大驚,面色一變,狠狠又踹他一腳,沖向紅綃:“說,是不是你,假借小姐名義勾引表少爺,你個賤婢···”說完又怒氣沖天的狠狠踹她一腳,唇角哆嗦,似乎還不解氣。
“母親莫要氣壞了身子,”二小姐張璟玉不著痕跡扶了她一把,又看向那隊官差:“讓各位大人看笑話了,大人們公務要緊,莫要耽誤了。”
“不耽誤不耽誤。搜查的人多得是。”一個侍衛急聲開口,又促狹的沖地上的劉成擠擠眼,似乎打定主意看這場鬧劇。
這邊吳媽媽面上早已鐵青,這紅綃一清醒就沖劉氏求情,劉成也向劉氏求證,莫非當她是傻子不成,分明是想玷污小姐,被小姐好命給躲了過去。
再看向一旁自家小姐面色慘白,唇齒打顫的立在那,忙是將厚重的斗篷給她裹在身上,又拿個手爐來塞到她懷里,這才沖著劉氏直直拜了下去:“今天各位主子小姐都在這,老奴就腆著臉替三小姐說句話,大伙都瞧見了,這屋里主子不像主子,奴才不像奴才,這賤蹄子和野男人都爬到嫡出的小姐頭上了,夫人泉下有知,怕是也要肝腸寸斷了。這件事無論如何,須得給我們小姐一個交代。”
她左口一個賤蹄子,右口一個野男人,直氣的劉氏面上一陣紅一陣白,又不好發作,只得佯裝為難的看向一旁沉默不語的張璟言“這,這賤婢自然不能饒了去,可這三小姐向來是個寬厚心善的。”
蕭云諾心下冷笑,寬厚的?寬厚就活該被你設計,身敗名裂。
這張璟言該是有多懦弱,被一個姨娘拿捏成這樣,便也并不回應她的眼色,只朝向一旁的一隊侍衛,輕聲道:“小女子深居閨中,見識淺薄,大人們想必知道這yin、亂罪該是如何懲處?”
她聲音柔柔軟軟,帶著疑惑和求助,粗糙慣了的侍衛頓時飄飄然起來,又有一種被美人重視的自豪感,當即七嘴八舌開來。
“小姐客氣了,依北齊律,yin亂者杖斃沉塘。”
“對,這種不知廉恥的,死不足惜。”
“璟言,這,紅綃好歹是你的丫頭。”劉氏見她似乎并不理會自己的眼色,又急又氣,語氣里已然帶上了警告。
“就是就是,三姐姐,這好歹是你的丫頭,你怎么能這么惡毒。”張璟菲也是一惱,急急開口。
“哦?那妹妹以為該當如何?”蕭云諾聽她這么說,心內冷笑,面上倒也不惱,云淡風輕的開口反問著,言笑晏晏,看起來無法做主的樣子,卻是讓吳媽媽和趙姨娘心下一驚,這小姐好像哪里不一樣了,要是以前,她可從來都不敢這樣和四小姐說話的,要知道,四小姐素來蠻橫慣了,哪一次不是把她欺負的死死的。
“吶,要我說,把這丫頭賜給表哥不就行了,他們兩情相悅,行魚水之歡,倒也是性情中人。”許是覺得她肯定是怕了自己,張璟菲一臉得意,振振有詞。
“哦,依妹妹說,這兩情相悅就可以如此不成體統,不顧父母家族的臉面,不守清規戒律,不知分寸進退,忘乎所以的在一起,”她淡淡一笑,又道:“妹妹以為他們這樣是性情中人,那這么說來,妹妹覺得他們的行為舉止合乎法度,妹妹也是贊同的咯,那妹妹以后和別人兩情相悅了,也要這樣?”
“你,你放肆···”
張璟菲自然沒想到一向懦弱的三姐突然變得這樣能言善辯,幾句話把自己給繞了進去,氣急敗壞就要上手扇耳光。
卻不曾想舉起的手臂被蕭云諾狠狠拿住,“妹妹可莫要動怒,姐姐這不過是征詢你的意見而已,怎么又要打人呢?”
她話一說完,這府里人還沒覺得什么,那隊侍衛可是一陣騷動,這好好一個侯府小姐說話無遮無攔不說,竟然還想要責打嫡姐,看來這還不是第一次,頓時有幾個人便竊竊私語起來。
“妹妹莫要動怒,這四妹也是心地善良,看不得血腥,一時情急。”二小姐張璟玉看情形不對,忙是一臉勸慰的走了過來,柔聲道:“依姐姐看,他們也確實不成體統,不若杖責二十,以示懲戒。”
眾人一聽,頓時又覺得這二小姐是個明白事理的,也重視姐妹情誼,二小姐向來都是溫柔和順,也難怪在皇都頗有美名。
“哦,杖責二十?”蕭云諾微微歪了腦袋,似有疑惑:“若是我沒記錯,二姐你的貼身丫頭司琴上個月弄丟了你一只耳墜,便就是杖責了二十的,而五天前四妹妹的貼身丫鬟珠兒偷了四妹一支珠釵,被活活打死了。這些姨娘和祖母也是知道的。咱們府里可是一向家規嚴謹的,若是我例外了,豈不是落個不守家規,懦弱無能的名聲?”
她不急不緩,娓娓道來,張璟玉和張璟菲面上難免有些難堪,一眾下人也不知是想到珠兒渾身是血的慘狀心有戚戚,還是一時震驚于她的轉變,竟再也沒有一人吭聲。
臉色最難看的莫過于劉氏,此刻她心里更是恨不得扒了張璟言的皮,這死丫頭明里暗里分明再說她治家過于狠毒,可偏偏,這兩件事還都是真的。
想到這,她又是不免狠狠瞪了一眼張璟菲,都是她平日驕縱跋扈,生生打死了珠兒,給這丫頭落了話把子。
氣歸氣,她還是不免語重心長起來:“言兒,這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你素來是個最寬厚和善的。那你看這臭丫頭怎么處理?”
呵,倒是好一頂大帽子扣下來,想必這劉氏定然會以為自己就坡下驢,還偏不,她就勢轉頭,看向趙姨娘:“姨娘,你可是祖母房里的人,對這府里的規矩定然比我清楚多了,依照家規,這yin、亂內府,該如何懲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