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成,這侯爺才剛進府門,你的事容后再說。”待那男子跑到近前,劉姨娘擰了柳眉,一聲輕斥,語氣里帶著三分擔憂三分為難。
“姑母,侄兒思前想后,這事還得請姑丈定奪,不然,侄兒睡覺都不安穩。”那男子說的言之鑿鑿,不少人已經認出是那日和紅綃在沁梅苑偷情,被李管家送到刑部大牢的男子,府里劉姨娘的內侄,此刻他一臉急切,倒真似有什么天大的事一般,不免七嘴八舌的議論開來。
“不是說侯爺回府再定奪么,他怎么出獄了···”
“看他一臉著急,不會是真有什么要求侯爺拿主意的吧···”
“人家是大內侍衛,那大牢還不是想走就走,想去就去···”
“可憐了紅綃,被活活打死了,他倒在這喊起冤來···”
張侯爺和張璟文聽得糊里糊涂,老夫人一張臉卻慢慢沉了下來,沒好氣的睨了劉氏一眼,倒不是因為知道了什么,只是聽著這來人一口一個姑丈,沒規沒矩的叫著,心里悶得慌,這劉氏也是,一個妾室,金銀首飾戴了一身,倒真以為自己掌了幾年家,就是個主母了?閨女侄兒輪著番來鬧騰。
劉氏卻全然沒發現老夫人的不滿,壓著心中喜色,做出一番慌亂失措的樣子來,“劉成,姑母的話都不聽了,快些回去,你和三丫頭的事,過幾日侯爺自會為你做主。”
“姑母···”那劉成一聽,面露遲疑,不情不愿的起身,作勢要離開。
“等等,三丫頭怎么了?”張侯爺語氣一變,招手道:“來把事情給我說清楚。”
“這···”劉成為難的看了一眼劉氏,略一思量,直直跪倒在地,高聲道:“求姑丈做主,把璟言許配給侄兒為妻。”
“混賬,我勇毅侯府的嫡出小姐,也是你一個二等侍衛可以肖想的?”老夫人臉色大變,扒開人群就厲聲罵了一句,拐杖在地上敲出沉悶的響聲,顯然氣得不輕。
“侄兒不敢妄想,可是我和璟言已經私定終身,也有了肌膚之親,我們是真心相愛的。”劉成沖著老夫人和張侯爺磕了一個響頭,語氣鑿鑿,一臉正氣直看得張侯爺一臉狐疑,而眾人更是炸了鍋一般。
“不會吧,小姐怎么可能···”
“那也說不來,你看他也好歹一表人才···”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我看那天的事八成有蹊蹺···”
“就是,要不然他怎么偏偏在沁梅苑···”
“呸,我家小姐冰清玉潔,出入都有人跟隨,豈會和你這個骯臟東西有來往,你再胡說,看我不撕爛你的嘴?”吳媽媽聽著眾人議論紛紛,氣的面色通紅,腿腳抖動著就要上前。
“那可不一定,前天表哥還在三姐姐床上呢,他們肯定是兩情相悅。”張璟菲也是趁機上前一步,語氣堅定。
“都給我閉嘴!”張侯爺氣得不輕,哪里曾想剛進府門就有這等糟心事,一聲怒喝,看向一旁的張璟言,厲聲道:“你來給我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爹!”張璟文看了眼自家妹妹,心里涌上一絲不安,只覺她可能被人算計了,連忙欲出言維護。
“這人前幾天和女兒院里的丫鬟紅綃在女兒房里通奸,被劉姨娘和二妹,四妹,一眾下人逮個正著,恰好來了一對進府搜查賊人的侍衛大人,于是便當場把事情處置了,紅綃依律杖斃了,姨娘說他是大內侍衛,因而只讓李管家帶去了刑部關押幾日,本來說等爹爹回來再處置,女兒也不知他怎么會在這里。”
她不急不緩的說完,又委屈的看向一旁幸災樂禍的張璟菲:“四妹妹當時也在的,怎么這么快就給忘了,反而胡亂攀誣起我來了,若是平時,我定然是默不作聲讓著妹妹,可這事關清譽,妹妹還是得饒人處且饒人吧。”她輕輕一嘆,聲音飄渺如風,帶著淡淡的愁緒,卻成功的讓張侯爺臉色又是一變,不免滿面狐疑看了張璟菲一眼。
“我···”張璟菲沒料到這么多人她單單提出自己,一時間也是有些慌亂,看著張侯爺越來越陰沉的臉色,急聲道:“我只是相信表哥,你為什么敢做不敢當?”
“姑丈,那天也是小侄糊涂,小侄血氣方剛,看見璟言難免情生意動,可璟言怕被人發現,又不允小侄過多親近,便說以后將紅綃帶過去與我做通房丫頭,可是不料姑母和表妹剛好過來,這才給發現了,侄兒為了保住璟言的名聲,這才沒說實情,倒是冤枉一個丫頭白白枉死了,可小侄還是放不下呀,萬般無奈,只能來求姑丈做主。”劉成說的情真意切,聲淚俱下,一時間,眾人竟都是有些愕然。
“原來是這么回事呀···”
“想不到三小姐這么多心眼,難怪當日口口聲聲要將紅綃杖斃···”
“就是,她平時不聲不響的,心腸這么歹毒···”
老夫人和張侯爺見他一臉情深似海,外加一臉悔意,一時間也是有些相信,滿臉失望的看向張璟言,劉氏和張璟玉張璟菲面上的喜色更是藏都藏不住,柳姨娘一臉事不關己的淡然,趙姨娘欲言又止,唯獨大少爺張璟文面色陰沉的能滴出雨來,“都給我閉嘴,再有人說三小姐一句不是,給我滾出府去。”
氣氛一時有些凝滯,半晌過后,張侯爺看向張璟言,“你還有什么可說的?”
“女兒沒有什么可說的,所有一切不過是他的杜撰之詞,女兒堂堂侯府千金,又豈會是那種不知羞恥,殺人滅口的小人,做了便是做了,沒做便是沒做,若是女兒做了,便絕對不會推卸責任,誣賴他人,這樣的事,女兒不齒也不屑去做,可女兒沒做,就斷斷沒有胡亂認罪的道理,請爹爹明鑒。”她聲音清冷如銀,一字一句,都是凜然之氣,從頭到尾脊背筆直,素凈的面容上也是一副問心無愧的樣子,對那邊的劉成更是連瞟都未曾瞟一眼。
眾人又是有些猶豫起來,畢竟,一個堂堂正正,無所畏懼的小姐和一個趴在地上,淚流滿面的男人,大家還是顯然愿意相信前者。
“老爺,這劉成被下了獄,妾身難免擔心,因而才前去探望,見他說的懇切,也是一時相信,怕冤屈了他,才疏通打點了一番讓他出來,想著等你回來再議。”劉氏柔聲細語的說完,沖著地上的劉成就是一腳:“還不回去,這事老爺定會查清楚給你一個交代,莫在這丟人現眼。”
“可···”劉成微微遲疑,轉頭又看了一眼清冷淡然的張璟言,低嘆一聲,又似下了決心一般陡然提聲:“姑丈,小侄有璟言的貼身肚兜為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