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楚長歌最先反應過來,蹲在地上將她攬在懷里,將她衣袖拂開些,看見那手掌處一滴血珠分外明顯,一根銀針晃著寒光落在地上,臉色驟變,看著一身狼狽的孫氏,陰狠出聲:“毒婦。”
“這···”
“母親,你有什么不滿,兒媳定然是乖乖聽訓,為什么要拿針刺我?”張璟言窩在楚長歌懷里,面色委屈,眸子里泛上水光。
“呀,這好端端的夫人怎么生這樣大的脾氣,不管怎么說,這少夫人也是侯府的小姐,可不帶這樣動用私刑的。”椅子上的花姨娘幸災樂禍的站起身子,順勢指責著。
“我···”孫氏衣襟上還掛著茶葉,看著張璟言一臉氣悶,明明她是想輕輕刺她一下,讓她失手打翻茶水而已,誰料到這人直直將手遞了過來,被針狠狠扎了一下,還連帶著將自己潑了一身,不過眼下她一陣啞口無言。
“簡直不可理喻,我看你這茶不喝也罷。”老夫人一聲怒斥,在丫鬟的攙扶下怒氣沖沖率先離去,主位上的楚老爺也是一陣沒臉,朝一邊人吩咐道:“少夫人受了驚,送她回房休息。”
“不勞費心。”楚長歌抬眼,語氣生硬的說了一句,便將張璟言攙了起來,臉色陰沉的出了門。
“喂,你慢些。”兩人一路出了屋子,前面人身高腿長,走的飛快,渾身上下籠著一層怒氣,張璟言被他拽著走在后面,幾乎得一路小跑才跟得上,走了半晌索性停了步子喚他。
楚長歌心里氣悶,到底顧及著她慢了下來,語氣生硬,“不是答應我不讓自己受委屈,看見了還巴巴湊上去。”
“我不是為了讓她···”
“她能和你比?無論如何先顧全自己,以后不要理她。”楚長歌面色緩了些,截住她的話。
“呃,知道了。”張璟言乖巧答了一聲,兩人這才一路回了院子,院子門口,三個花枝招展的女人看見他們兩人相攜而來,面色一變,最先回過神的還是婉兒,她扭著腰迎上來,嬌笑道:“賤妾給將軍和夫人請安。”
楚長歌冷淡的瞥了一眼,一臉陰沉:“誰讓你們過來的。”
“奴家都是將軍的侍妾,理應給夫人請安的。”身后的一身淺紫色紗裙的紫馨也不甘示弱的迎了上來,語氣嬌軟。
“這臉皮還真不是一點厚,”一身素裙的鶴千秋從院子里走出來,唇角勾起嘲諷的弧度,揚聲道:“妹妹莫要理她們。”
“你!”婉兒一臉憤恨的看向后面,心中一陣氣急敗壞,這女人幾次三番公然挑釁她們,憑的還不是將軍的寵愛么?
都是侍妾,就算她是將軍帶回的,也未免太過趾高氣揚了點,又有了孩子,不自求多福,竟然還稱呼新夫人一聲妹妹,真是不知好歹。
不過,先看她們斗個你死我活才好,她們也借機看戲了,因而她面露詫異的看了鶴千秋一眼,驚呼道:“秋姨娘,你怎么能稱呼夫認為妹妹,要知道這夫人可是八抬大轎迎進府來的,就算身子弱,比不得你先有了孩子,那你也只能自稱一聲賤妾,怎能這般壞了規矩。”
“放肆。”香葵一身黃衫從院子里沖了出來,嬌叱一聲,她們少主紆尊降貴,忍辱負重來了這府里,可不是任由阿貓阿狗上來侮辱的。
“香葵,退下。”鶴千秋面色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香葵欲言又止,卻還是躬身回了院子。
這外面三人更是一陣奇怪,夫人帶的丫鬟昨日打了要進房門的丫鬟她們可是都知道,這會竟然這么聽話。
“川兒呢?”張璟言卻是懶得理她們,只朝向鶴千秋,一絲怒氣也沒有。
“喝了點米粥,在房里睡的正香呢。”
兩人一問一答,看著倒真像一對姐妹一般融洽,她們三人更是一臉大驚失色,驀然想起夫人不好生養這個傳言,只以為她們達成了協議,要將這孩子當做嫡子來養,更是神色各異。
看來,得趕緊告訴夫人才行,原本指望著她們能互相對付的打算怕是要落空了。
“來人。”楚長歌一聲令下,暗處閃出幾個人影來,將她們三個提起身來就朝各自院子走去,一點憐惜也無。
“將軍,你不能總是如此對待我們。”婉兒的厲聲尖叫越來越遠,這邊三人才一起進了屋子。
屋內軟榻上,小川一張臉粉撲撲,在薄毯里睡得正熟,坐在榻邊的元香見三人進來連忙起身行禮。
“吱呀”一聲門響,香玉閃身進了屋子,看見三人,面色冷凝的自懷里掏出一包東西。
“這么快就動上手了?”鶴千秋懶懶一笑,纖纖玉指將那東西接了過來,在鼻尖聞了聞,輕嗤一聲:“七步斷腸散,果真是個狠心的。”
話音落地,就轉頭看向一臉陰云的楚長歌和張璟言,挪揄道:“看來,是想讓你們做一對死鴛鴦。”
“鶴姐姐!”張璟言喚她一聲,不自在的看著身邊人,“他們要動手么,我們怎么辦?”
“將計就計。”楚長歌將那毒藥接了過來,“他們布置了這么久,本將軍又豈能讓他們失望。”
看來,自己果真所料不錯,這些日子幾次三番的殺手都是他們派來的,討不到便宜,連下毒這種下三濫的伎倆都用上了。
入了夜,工部尚書府一片燈火通明,新夫人的主院更是一片混亂,進進出出的人面上皆是一片冷凝,房內床榻上,將軍和新夫人并排躺在床榻上,皆是雙目緊閉,面色紫青,匆匆趕來的大夫沉重的搖了搖頭,沖著眾人道:“晚了,準備后事吧。”
“小姐,將軍”丫鬟隨從跪了一地,皆是一臉哀痛,院子外,聞訊而來的夫人老爺姨娘腳步匆匆,老夫人走到門口,當即暈厥了過去,眾人又是手忙腳亂起來。
誰也不曾注意,下人里一個面容清秀的藍衣小廝站了一會功夫,匆匆退了出去。
與其同時,皇宮里處處宮門緊閉,陰云籠罩著,大風驟起,吹得宮燈樹木獵獵作響,似乎昭示這這不尋常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