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怎么還笑？”霜華無奈的看她一眼，又重新打開了盒子，猶豫了一下問：“要不奴婢伺候您換上，二小姐眼下是三品妃嬪，一會再借口為難你可就不好了。”

“不用換，我不要臉面，她還要形象呢，又怎么會當著眾人鬧難堪，無非是想讓我心里吃味罷了。”張璟言淡淡一笑，“再說了，這套粉玉頭面可是祖母置辦的，雖說比不上東珠稀缺珍貴，也不至于就讓侯府丟了臉。”

兩人正說著話，元香腳步匆忙從門口進來，見到張璟言，就伸手急切的比劃起來。

“怎么了？”張璟言蹙眉看她，半天才端詳出她的意思，輕聲問：“你是說，五公主來了？”

“唔唔。”元香慌亂點頭，雖說自己剛才急忙就走了，可她還是可以確定，五公主顯然是看見她了，若是一會借機尋事，自己又給主子添了麻煩，因而她臉上愁云密布，愧疚的看著張璟言。

“無事，你跟著我就好。”張璟言匆匆安慰了元香，冷著一張臉出了門，一行人進了中院，正廳里早已坐好了請來的賓客，按規矩男客不參加笄禮，因而兩排坐著的都是各家夫人和小姐，正中間主位上坐著老夫人和鎮國公夫人，兩列最前面坐著張璟玉和面色不善的蕭云夢。

此刻見她進來，張璟玉抬眼看過來，看見她身后的元香笑意更濃，張璟言便知道，多半是她探了消息，擺了自己這么一道，想借蕭云夢的手給自己難堪。

而此刻蕭云夢也是轉過頭來，目光直接落到她身后的元香身上，再看她已經帶了厭惡和探究。

張璟言接上她的視線，壓下心里涌動的恨意，彎了唇角，定定的看著她，熟稔的笑容看的蕭云夢心里一陣古怪，再要細看，張璟言已經收回了視線，她緩步走到老夫人下首，恭恭敬敬磕了一個頭。

“好孩子。”老夫人笑著點了頭，將冬雪遞上的云鬢花顏金步搖插在了她規整的發髻上，微微凹陷的眼中卻是有了些許淚花。

“這孩子看著就惹人疼。”一旁的鎮國公夫人適時出聲，笑著看向張璟言，臉上也帶著些憐惜，一眾夫人小姐看了，更是相信了這些日子侯府三小姐不能孕育子嗣的傳言。

這相貌氣度再好又有什么用，若是沒有子嗣傍身，這一輩子怕是也沒多指望，更有甚者想到她及笄禮過后，擇日和大將軍成婚的消息，難免動了心思，想著回去合計合計，將自己府上的庶女送到將軍府里做個妾侍，以后權勢富貴，還不是信手捏來。

緊接著，國公夫人念了祝福賀詞，眾人才依次送上準備的禮物，及笄禮算是告一段落。

及笄宴設在中院的聞香苑，是侯府景致最好的地方，此刻正當春日，桃紅柳綠，一派生機盎然，院子中間還挖了一個頗具規模的池塘，里面紅色黃色的錦鯉游來游去，好不自在，池塘一側有個休憩的六角涼亭，可供人餐后休息，賞花逗樂，張璟言倚在欄桿邊上，眼眸微瞇，定定看著池水在微風吹拂下泛起圈圈漣漪，聽著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三小姐，不知你身邊這丫鬟叫什么名字？”蕭云夢拾級而上，看了元香一眼，心里的憤恨能嘔死人，早知道這丫頭會被人從那地方就出來，就應該一次結果了她才對，給自己留下這樣的麻煩。

也不知蕭云諾的事她有沒有跟人說起，聽了消息的她終歸心下不安，因此打定了主意，要將這元香今日帶回去。

“哦，原來是五公主。”張璟言抬眸轉身，神色寡淡。

看著她一副淡漠神色，蕭云夢心下氣悶，沖著身后兩個丫頭使了眼色，一時間，亭子里也就余下她們二人。

“這丫頭原本是我們府里伺候的，若是三小姐不介意，就讓我今天帶了回去，趕明兒再給你送兩個機靈的過來。”見兩個丫頭都出了亭子，蕭云夢索性開門見山說了來意，好整以暇的看著張璟言，想必自己開了口，她應該沒有膽量拒絕。

卻不料對面的張璟言挑了眉，一臉詫異：“介意，怎么不介意，這元香伺候的好好的，你一上來就要人，不是太無禮了么？”

“無禮，三小姐，你可不要自討苦吃，本公主好言好語要個丫鬟是抬舉你。”蕭云夢瞬間不耐煩起來。

張璟言見她擰著柳眉的尖刻表情，心下更是好笑，自己這個五姐姐果然一點都沒變吶，對自己要巴結討好的，永遠溫聲細語，可對在她身份以下的，從來都沒有好臉色。

“我不過說了一句話，公主您就惱羞成怒了，莫不是這丫頭身上有什么秘密不成？”張璟言一臉好奇，揣測道：“救下她的時候，她可是被毒成了啞巴，不過幸好，這丫頭識得幾個字，交流起來也不是多困難。”

“你···”蕭云夢臉色一變，斥道：“你想說什么？”

“我想說···”張璟言倏然靠近在她耳邊，“你不過披了一張人皮而已，對親妹妹都下得去手，可見當真蛇蝎心腸。”

“滾開”！蕭云夢不曾防備她會突然靠近，只覺兩人這樣的距離接觸詭異的讓人受不了，怒罵一聲，將張璟言一把推開。

“不要···”張璟言急速后退一步，整個人撞擊上欄桿，驚恐的喊了一句，眼疾手快的抓住了蕭云夢的衣物，撲通一聲，兩人同時落入水中。

“救命，救命啊···”她在水中撲騰了兩下，兩人朝水下沉去，剛才守著的幾個丫鬟大驚失色，院中的眾人也是聽了喊聲，一時間匆匆朝這邊過來。

“咳咳···”池水里，蕭云夢一邊胡亂撲騰著，一邊又咽下去幾口去，面色驚恐的看著此刻表情詭異的張璟言。

她面色蒼白，一張臉在水中急劇靠近，幾乎和她貼在一處，更駭人的還是剛才落水時她的那句話，“五姐姐，我是諾兒呀。”

那樣熟悉的笑容和語調，身前這人是被鬼魂附身了嗎？

張璟言見她瞳孔驟然放大，滿意的哼了一聲，更是迅速拔下玉簪，驅動一根銀針刺到她額間，瞧見她漸漸不再掙扎，又迅速地將那根銀針拔了出來，一腳踢開她，整個人往另一邊游去。

岸上的香玉和香葵急忙趕來，沖下水將她們二人撈了上來，裹在披風里。

蕭云夢已經暈了過去，而張璟言發髻滴著水，小臉蒼白的跟張紙一樣，一聲接一聲的咳嗽，看到聞訊而來的侯爺和老夫人，連忙磕頭在地上，聲音帶著一點嘶啞：“請祖母受罪，孩兒，孩兒不該慌亂之下扯了五公主落水。”

“怎么回事？”張敬德臉色鐵青的看了一眼圍在兩人身邊的一眾丫鬟，厲聲一問。

“我們公主不過來找三小姐說兩句話，誰知道三小姐怎么回事，一把將公主扯到水里去了。”

“孩兒，孩兒一時慌亂，扯到了公主的衣袖，請父親責罰。”張璟言并不辯駁，依舊垂著頭請罪。

“明明是公主先推了三小姐一把，聲音老大，我們可都聽見了。”人群里一位年齡不大的小姐不滿的出聲說了一句，眾人回想起剛才，確實先聽見公主喊了一聲滾開，然后三小姐急聲喊了句不要。

“公主想要女兒身邊的丫鬟，女兒不該不識抬舉。眼下公主昏迷不醒，還請父親趕緊請大夫過來診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