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別墅,讓人措手不及的便是原本應(yīng)該一個人都不會有的客廳里,卻坐滿了一沙發(fā)的男男女女。
一人手邊靜靜的放著代表身邊的權(quán)杖,雙目微嗑,神色冷沉。
“哥,你終于回來了。”一旁,一個身影急促的跳出來,拉著他,將他扯到奶奶身后。
奶奶神情溫柔的看著他,輕輕嘆口氣,“好了,老頭子,我們回去吧,這是年輕人自己拼打的時候,更何況他很出色。”
手持權(quán)杖的老人嘴角冷笑,睜開眼,面色不變的抬眸對視著林孜毅,眉角一動,暗示他走近。
林孜毅站在奶奶身前,一動不動,冷冷說道:“這是我家,你們回去吧。”
“聽說你昨天回去見了你外公?”老人冷視了一眼默不作聲的兒子,說道,“既然你已經(jīng)自認輸了,就應(yīng)該明白接下來該做什么了。”
“我不會選擇政權(quán),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外公,母親管理的分公司將交由我處理。”林孜毅處變不驚的坐在沙發(fā)上,看了看自始至終都選擇緘默的父母,嗤笑。
“我記得曾經(jīng)我說過你們兩兄弟一人從商,一人從政。你選擇從商?”老人眼角越發(fā)犀利,空氣里沉默因子正在躍躍而跳,時間,靜止在兩人針鋒相對中。
“孩子,你要知道譽兒身體不好,讓他選擇政路會害了他的,相反商業(yè)上有外公和我?guī)椭瑫鄬Α⑾鄬Π踩稽c。”母親沈菁躊躇不定的說著,不敢看兒子的目光,自從林孜譽出世那年起,她的眼里便只有這個病弱的小兒子,他有嚴重的貧血癥,一點點小傷都會要了他的半條命,全家人都疼他,只想疼他。
林孜毅忍不住的想要自嘲三分,什么時候開始自己淡出了他們這些親人的視線?好像是大一那年,林孜譽出了車禍,嚴重失血,而全家人中只有他和母親匹配他的RH—AB型血,可悲的是,母親也在車里,兩人同時受傷,所有人都指望他,而他也在那一年的那一個月里,查出了心臟主動脈瓣膜關(guān)閉不嚴并伴有一級心臟衰竭,那時,剛剛病發(fā),不是他不想為他們輸血,只是他不能輸血,自此,他被驅(qū)逐在外,一年,整整一年,斷絕來往。
幸好,他還有一個明事理,愛護他的好外公,那一年,只有他還記得他們有血緣關(guān)系。
畢業(yè)后,林孜毅成功脫離了家族,時隔五年,他創(chuàng)業(yè),他建立自己的王朝,他成功靠自己爬上了頂峰,只是,他知道有人在暗中幫助他,只是不愿承認罷了。
老人冷漠的站起身,笑意冷闕,“無論如何,譽兒是不會從政的,明天開始我會在市政廳替你安排一個位置。”
“爺爺,為什么我非要從政?政權(quán)對于您而言,勝過一切?”林孜毅苦笑,搖頭嘆息,手溫柔的握緊身旁奶奶的那雙手,多久了,她臉上的皺紋一層多過一層。
“聽你爺爺?shù)脑挘瑒e再置氣了,爺爺和爸爸都是為了你,以后家族生意是需要官場的幫助,你們兩兄弟一文一武,才能讓林家繼續(xù)下去啊,別任性了孩子。”奶奶忍不住的長嘆,她何嘗不心疼自己被放逐在外的孫子,只是,他也心疼林孜譽啊。
手心手背都是肉,誰在前誰在后,都會是她心口的傷痛,沈菁身體輕顫的靠進林天予懷中。
“爺爺,不用爭了,我明天去報道。”林孜譽咬咬牙,毅然決然的化解尷尬。
老人面不改色,仍舊冷漠的看著林孜毅,冷哼:“五年來,你有想過你是林家人嗎?你奶奶高血壓險些中風(fēng),你爸爸心力交瘁心臟出了問題,你媽媽低血糖昏倒數(shù)次,你弟弟大出血進了醫(yī)院又出醫(yī)院,這些,你都有問過嗎?林孜毅,我不管你是否還認我這個爺爺,但是你姓林,就必須聽從我的話。”
林孜毅渾身一震,心口處那密密麻麻如針似箭的揪痛越來越明顯,西裝的掩飾下,襯衫早已汗?jié)駧字兀R到最后,他已經(jīng)感覺不到什么是心痛,連呼吸都感覺不到,雙耳處是延綿不絕的蟬鳴,他想笑,想要繼續(xù)掩飾自己的虛弱,可惜,他顫抖的身子,越來越沉重的呼吸讓他偽裝不下去了,如果倒下,會不會讓他們也知道自己的苦衷?
可是,到最后,他仍然挺直后背,面無表情,冷冷冰冰。
見他不吭聲,老人心底震怒,后背一僵,身體一撐,竟失去意識的倒地不起,腳邊,權(quán)杖跌落在地。
“啪!”輕微的響動,驚醒了所有人。
眾人視線望著沙發(fā)下地毯上探去,老人早已渾身抽搐不省人事。
“快,快叫救護車。”奶奶驚慌失措的趴在老人身前,眼里,滾滾熱淚。
突如其來的一幕,林天予心底一沉,雙手撐住胸口,臉色蒼白,汗流滿面。
“老公,吃藥,快吃藥。”
一時之間,亂作一團。
“哥!”林孜譽早已是淚流滿面,望著同樣是不動聲色的哥哥,心中唯一的期望漸漸凋謝。
林孜毅雙手成拳的放在身側(cè),他不能動,不能看,喉嚨處越來越明顯的甜腥味正在彌漫,他怕,怕一不留意那厭惡的紅將毫不留情的充斥他的視線,模糊他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