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嫩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看著對面那堆滿肉的人，笑成了菊花，他心里奔過了數以萬計的羊駝，他甚至開始后悔，自己為什么要來這個鬼地方，應聘這個見鬼的門童。那團肉自稱自己姓梁，叫他Mr梁就好了。白嫩不喜歡說Mr，搞得跟西方狗腿子一樣，于是一口一個梁先生，叫的自己都快吐了。梁先生不斷的問著白嫩各種問題，包括多大年紀，哪里人士，家里有什么人，愛好什么等等等等。白嫩覺得自己不是進了一個酒店，而是進了派出所。他開始變得不耐煩，各種謊話連篇，在人家要求看身份證的時候，直接說了一句身份證丟了還沒補好。一來是真的還沒有身份證，二來是他說自己叫郝穹。現在反正這個工作他也不想干了，泡湯了最好，結果在他還沒邁出公司大門的時候，那個見鬼的梁先生打電話說他被錄取了，讓他明天來上班。白嫩覺得自己莫名其妙的，怎么就被錄取了。但是既然人家都這么說了，那就錄取唄，到嘴邊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白嫩到家的時候家里一股子怪味，他跟只泰迪一樣嗅了嗅，最后嗅到了書生的身上，書生一臉古怪。

“你屬狗的啊，嗅什么嗅？”

“你是不是身上有一股子怪味啊？”

白嫩疑惑的說著。

“你身上才有一股子怪味吧？”

書生打死不承認，最后自己飄走了。白嫩看見書生走了，但是味道還在，覺得很奇怪，他不知道哪里出問題了，只好自己彎著腰在角落里倒騰著，心里想著是不是有死耗子。書生在房間里聽到外面咣當咣當的聲音，有些煩躁，但是也不愿意去解釋自己這么丟臉的事。最后還真給白嫩找出來幾只死耗子，不過我發誓，這真的不是書生干的。只見白嫩小心翼翼的將耗子扔到了對面猥瑣男的門口，啪的關了門，心情頓時好了很多，雖然那個作祟的怪味還在。啦啦啦的哼起了不成調的歌。

“你煩不煩，五音不全。”

難得好脾氣的書生居然發火了，這倒是讓白嫩始料未及。不過他覺得是自己剛剛誤會他了，書生不高興，于是他笑著臉湊過去，跟書生說自己找到工作了，書生倒是好奇了，問他是什么工作，他說門衛，但是書生好像不太明白，白嫩只好黑著臉解釋說門童。書生笑起來沒形象的時候真的是認真的，只聽他說。

“門童，你確定你能當門童？風一吹就走，來了壞人你也擋不住，你這樣的門童，能干嘛用？哈哈哈。”

白嫩懶得解釋，時代不一樣了，說了書生也不一定能懂，還是以后慢慢看吧，不過這工作他應該是做不久的。晚上，白嫩跟書生去了趟燒烤攤，那里依舊是很多人。龍哥看到白嫩的時候很激動，不知道的還以為白嫩是來收保護費的。

“龍哥，我來給你幫忙啊？”

白嫩興致勃勃的說著，但是順手拿了一個烤串就啃了起來。

“求之不得啊。”

龍哥說著又遞給他一根，兩個人好像認識了很久一樣。兩個人閑話家常。說到木木時龍哥說她現在精神狀態很好，在幼兒園跟小朋友玩的很開心，不過回家會念叨他這個干爹。白嫩心里軟軟的，其實他也有點想這個孩子了。龍哥說下次來之前打聲招呼，把木木帶過來見見。

“龍哥，我找到工作了，瑪利亞酒店的門童，你會不會嘲笑我啊。”

雖然白嫩跟書生說的時候趾高氣揚的，但是他心里其實也知道，門童這個工作不太體面，他自己內心深處是看不上的。

“怎么會呢，這個世界上每一個職業都是值得尊敬的，你看我個賣烤串的你都沒有笑話我，我又怎么會笑話你呢。不過我聽說瑪利亞酒店福利是很好的，就是好像有點邪氣，你森神叨叨的，自己千萬要注意啊，要是實在不行就早點撤，回龍兒這兒來咱在想辦法，別為了錢硬撐啊。”

龍哥翻著手上的烤串說著，煙有點大，白嫩看不清他臉色的表情。

“龍哥，這個邪氣怎么說？”

白嫩好奇，追根究底的問著，書生大概是無聊，跑到那些客人面前做做鬼臉或者動動小動作，跟個孩子一樣，最后大概是實在無趣，坐在一對小情侶中間盯著那個男的看，白嫩覺得自己渾身都要發毛了。

“我聽說啊，瑪利亞酒店一年四季都在招門童的，不知道以前的門童哪里去了，而且奇怪就奇怪在為什么只是招門童。”

白嫩看著龍哥說了半天只說奇怪奇怪，也懶得打聽了，反正自己死不了。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我這還沒上班呢，你別嚇唬我哈。”

白嫩打著哈哈說到。龍哥點了點頭，表示未知總是可怕的，遇到再說了。最后等人都散場了，兩個人還喝了幾杯，白嫩覺得自己是不是瘋了，不知道明天還能不能起的來。

第二天早上是書生給弄醒的，白嫩覺得自己只想睡覺，并不想去上班，但是面對著書生一張后媽臉，不得不洗了洗臉出門了。不過不知道自己到底會不會被太陽曬到，白嫩特地挖出了很久之前的防曬霜，厚厚的抹了一層才出門。書生笑話他說像個小白臉，白嫩忽然想到那個肥胖的胖子。

“書生，你跟我一起去唄。”

白嫩討好的說著。

“去哪里？”

書生仍舊裝傻。

“去上班啊？”

白嫩裝作無視。

“當門童？不去，丟人。”

書生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盯著白嫩。

“丟什么人啊，龍哥說工作都是一樣的，沒什么好丟人的。”

白嫩漲紅著臉解釋道。

“哦，是嗎？在我看來那只是弱者的借口。不過你要是答應我一個要求，我就跟你一塊兒去。”

書生忽然好像是改變了主意一樣。

“好啊，你說什么我都答應。你說。”

白嫩在得知書生要他背著他上班之前兩眼放光。

“你不是開玩笑吧，我背你？”

“沒有啊，反正我是個死鬼，背我又不重的。當然我不強人所難，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就在家等你回來。”

面對書生打的不知道什么的算盤，白嫩最后咬牙答應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何況帶著他，關鍵時刻還能整整那團肉。其實書生一早就打算去的，昨晚聽到龍哥那么說，他心里其實也有些芥蒂的。加上白嫩這個性子跟命格，真當是多災多難。

白嫩背著書生出門的時候，隔壁的猥瑣男也開門正好要出去，但是一看見白嫩立馬回身進家門，一聲重重的關門聲響徹樓道，書生好心情的勾了勾嘴角。

“你不用這么僵硬的，其實我沒什么重量，你只要按照平常走路的姿勢走路就好了。”

書生感覺白嫩快不會走路了，不過他倒是愜意的很，趴著一動不動，滑下來就往上飄飄，反正姿勢隨他選。走了一段路之后，白嫩才把路走順。

進了公司大門，先是前臺給了他一套工作服，讓他換上去門口站著，有人來就說歡迎光臨，有人出去就說謝謝惠顧，不管哪個，都要九十度鞠躬。白嫩想發火來著，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賣的還是套房不是禮儀。但是一轉身看見那團肉，他眼角抽了一抽立馬閃人。書生也看到了，不過他覺得那個男人有些奇怪，胖得說不上來，但是只是一眼又不能確定什么，就沒吱聲，打算靜觀其變。

白嫩一個白天就跟個機器人似的站著，起來彎下去，起來彎下去，明明不見得生意很好啊，怎么就那么多人。那團肉來過幾次，不知道是真的有事還是故意的，白嫩一口一個梁先生喊的他眉開眼笑，都快擠得看不到眼睛了。

等那團肉不再來的時候，書生也不見了。白嫩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也懶得去找，可快折騰死他了，沒力氣也沒心情。說也奇怪，進出的人脾氣都還好，也會打招呼，倒是那個前臺，眼睛長在頭頂上，總是一副不屑的表情，白嫩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她了。做人真是不容易啊，女人長的好招人記恨，男人長的好也招人記恨。白嫩只能這樣自我安慰著。可是人家實際上是同情他，年紀輕輕就成了這里的門童，但是又不能提醒，希望用表情引起他注意，結果人家壓根看不懂不說還還回來白眼，所以前臺心情也不好了。

一直到下班，白嫩都沒有看見書生，他下班后就在酒店四處溜達，一邊是好奇，更多的是找書生。喊也喊了，念也念了，就是不見鬼影。直到他不小心遇上剛從辦公室出來的那團肉，他一個轉身跑得影都沒了。那團肉不是沒看見他，只是假裝沒看見，以后有得是機會折騰。

回家路上沒有書生相伴，白嫩覺得自己空蕩蕩的。原來這么些日子以來，他已經習慣了身邊有只鬼。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