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有什么煩心的事嗎？要不要跟我說說？”

游魚甩著尾巴轉著圈兒的游來游去，白嫩斜了斜嘴角，還真是好笑，這年頭空蕩到連人鬼都不見了，只有這奇異生物能跟他說話。

“我怎么了？我很好啊，只是我忘記了要去哪里。”

話一出口白嫩有些傻眼了，明明想說自己不好的，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本能的的話語，似乎是被什么控制了，可若是真這么說，卻又沒有東西逼著他，腦子里來來回回的，模糊的緊。

“可是我看不出來你哪里很好啊，你明明一副很憂傷的表情，你是不是覺得我是一條魚，不想跟我說太多，或者只是想糊弄我？”

游魚似乎變得不開心了，甩著的尾巴轉出了一圈圈的浪花，有一朵甚至飛濺得老高了，白嫩都以為要到自己身上，忍不住往后躲了一下。

“我說你一條游魚還那么大脾氣，有些話不說不是因為你是異類，也不是因為你沒有特殊本領，而可能只是因為一個人不愿意想起那些事，又或者他覺得那些事說出來只會讓人徒添悲傷罷了。”

對于鬧脾氣的游魚，白嫩忍不住開口解釋道，畢竟難得有對話的不管是人還是魚，對現在的他來說都是極其難得的。

“你的話這樣說不對的，我們活著有開心的事也有不開心的事，不管這個事情讓你感覺如何你都不能去逃避，尤其是對于真心實意問候你的人，你不要以為你的苦惱會轉移到別人身上，那樣的想法其實是錯誤的，因為沒有一個人會替你感同身受，他們只會在心情好的時候說一些話開導你，心情不好的時候落井下石了，僅此而已，對于你是否門口拜托情緒，并沒有太大的關系。”

說著游魚不轉了，停在水里安靜的看著白嫩，似乎在等他開口，而白嫩保持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看得游魚有些著急，恨不得跳起來拍醒他。

“那我可以跟你說嗎？說了之后你又會如何呢？”

盯著水面太累了，白嫩干脆坐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事到如今他覺得自己有些好笑的緊，不去找人，卻在這兒被一條魚牽著鼻子走，不停的嘮嗑，好像自己幾百年沒說過話一樣。不過也奇怪，這魚給他的感覺很熟悉，總覺得在哪里見過，具體又想不起來。

“跟我說沒什么用，但是我盡量幫你想想辦法，或者開導開導你呀，你可不知道，這忘川奈何里，就沒幾條游魚能像我這樣有靈性。”

游魚說著變得傲嬌跟激動了起來，開始游了一圈扎了個猛子，過了好久又才冒出水面，白嫩忽然覺得自己很羨慕它，人活一世，多得的苦難少得是歡樂，若真能像它一樣，即便是在地府的黃泉里渡光陰老去，那應該也是非常幸運的吧。

人大概就是這樣，自己得到的總歸不會滿足，你羨慕我，我羨慕你，到頭來稀里糊涂活了一輩子，臨了了還念念不忘那個誰的生活，希望下輩子能夠活成他那樣。

“好吧。其實你說的很對，我不是很好，不，應該說我非常不好，不要問我為什么，我只覺得有無盡的悲哀從靈魂深處冒出來，通過四肢百骸，永不停息。我想哭來著，但是又沒有眼淚。你說我這是怎么了？”

最后一個是反問句，白嫩其實沒有抱著太大的希望，畢竟自己都不懂自己，又怎么會真的奢望一個認識剛剛沒多久的人會懂自己呢。果不其然，游魚在水里轉了很多圈，除了吐了不少泡泡，什么都沒有說，大概是白嫩的話太過深奧，它聽不懂，又大概是它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無從開口安慰白嫩。

“好了，你不要轉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轉的我真是頭都要暈了。”

白嫩揉了揉太陽穴，本來就沒有期望它能說出什么來。反倒是游魚看見了白嫩的動作，有些興奮。

“你來這兒多久了？”

白嫩沒有想到它會問這個問題一時間還真沒有算過自己下來有多長時間，記憶里的情緒左右著他的思維，他搖了搖頭，仍舊一點作用沒有。

“想不起來了？那就對上了，我看你是缺少陽光的原因，對，就是缺少陽光的原因。你知道嗎？你們人跟我們魚不一樣，我們可以一直待在水底待在沒有陽光的地方，很常時候會以為沒有陽光顯得異常興奮，但是你們呢，一旦沒有了陽光，剛開始還是沒有關系的，而漸漸的隨著時間增長，你們的情緒會變得越來越差，直到崩潰，我看你的樣子就是接近這個狀態(tài)了。所以你起來走吧，去找那個有陽光的地方。”

游魚說著話，很老成的樣子，白嫩不知道一條魚哪里來的那么多的想法，只覺得好像很有道理，于是站了起來，沖它看了最后一眼便要往前走去。

“鈴鈴鈴……”

鬧鈴響了，白嫩猛然睜開了眼睛，才發(fā)現眼前是雪白的天花板，自己正好好的躺在床上睡覺呢，剛剛的一切就只是個夢，他伸手關了吵鬧的鬧鐘，翻了個身想著夢里的事情，似曾相識嘛，就算是這樣，那到底有沒有可信度，還有忘川里真的會有魚嗎？而且那魚還會說話？他思來想去的想不明白，琢磨著有空問下牛頭馬面，他們兩個成天待地府里，有這些壞事的話肯定知道的不少。

牛頭馬面正在忙著手里的游戲，壓根沒有想到里面有個人正準備滿肚子的問題，就等著出來問他們呢。

“喲，小白，起來了，這日子這么輕松，我們哥倆要胖死了。”

馬面看著白嫩拿了一塊小蛋糕當早點，不陰不陽的說了那么一句，然后白嫩裝成沒有聽到，對于對方的這類反應，他們基本都是自覺忽略的。

“我說你們陰間的鬼天天吃陽間的東西，不怕沾染了世俗之氣嘛？”

白嫩嘴下沒留食，話里沒留好。一句一句直白的很。牛頭馬面也不介意，待在一起的時間久了，彼此什么德行都摸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