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又把蓋頭揭下來,腆著臉笑得頗為不好意思:“對不起哦,我忘了給你戴鳳冠了。”手里一邊忙著,嘴里還是一邊提醒我:“等下記得把腰板兒站直了,這一來是成親,這樣好看。二來,這樣晚上摘了鳳冠后脖子就不會疼了。”
聽著丑丑的叮囑,我終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傻丫頭,什么都知道。”
“我當然知道了。”丑丑頗為自豪,似是什么都懂。
“就是,就是……”見丑丑又有幾分自豪感,隨即故意澆涼水:“哪還有你這個小半仙兒不知道的。”
丑丑并未與我多做爭辯,只是為我帶鳳冠的手微一用力,用來固定鳳冠的發簪一歪,生生帶下我幾根頭發。
我氣得咬牙切齒,丑丑卻是無賴一笑,隨即一臉歉意,滿臉真誠:“姑姑,我錯了,是我不好,不小心把你弄疼了,對不起,對不起……”
看著丑丑那點得甚是歡快的小腦袋瓜子,無奈搖頭。
想起曾經,我也是像丑丑般,就是這樣滿臉的誠意,但心里多多少少還是帶著玩心的跑去找師父認錯。每次師父都會識破,但每一次被我揍了的小仙的父母找上門來,師父還是會明著暗著護著我,絕不讓我受一丁點的委屈。
‘咚咚’的敲門聲響起,丑丑一把抓過剛剛仍在一邊的紅蓋頭給我兜頭蒙下。
“來了,來了,要先干嘛來著……”丑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聽上去竟是比我還要慌張。
我微微一笑,但想來蓋上了蓋頭,丑丑是看不見的,但聲音里還是帶著笑意:“你不是什么都明白嗎?這是怎么了?怎么這么慌張了?”
丑丑一急:“誰說我不懂來著,我都懂。”
隨即我能清楚的聽見開門的‘吱呀’一聲,無奈仰頭嘆息,這就開門了?錯了吧?
但隨即聽見了更令人震撼的一句:“進來吧,新娘就在這了,你打算怎么領回去?”
丑丑的聲音漫不經心的,似是下一句就要說:這小貓你領養了吧,反正我也養了幾十只了……不對,是幾百只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丫,你貌似應該先堵在門口,這才是昨日那朵淡粉色小花變得縣令夫人教你的吧。
早知道就讓昨日趕來幫忙的粉色小花堵門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粉色小花跟那個臨縣的縣令倒是過的挺好的。時時把她的縣令夫君掛在嘴邊。
倒是她的縣令夫君,至今仍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而我如今能做的也只是幫粉色小花祈禱,但愿她的夫君知道后能夠接受她。我雖自封了修為,但我的讀心術并非修為,而是自身的能力,是以如今仍能讀懂他人心事。我知道,粉色小花這次是真的懂了真心了。也暗暗祈禱,但愿他們能有一個好的結果。
粉色小花說過:“我本應該是留在山里修行以待日后化仙,但現在我只想為人,這樣就能與夫君相守一生。”
“你不會后悔嗎?”問完又覺得自己有些好笑。自己不也是甘愿為人了嗎?
“那你后悔嗎?”
那時是我昨晚剛剛封印修為后粉色小花問我的話。
我知道,我不會后悔。
因著定了蕓蕓的身份,回來香都,自是要回蕓蕓家回門。
對于這些,粉色小花還是很是熱衷的。她說:“我生長的地方方圓幾里內都沒有一朵跟我長得一樣的小花,本就沒有親人,其他花草沒見過與我一樣的花草,都當我是怪物。”是以,對于回門看親人這件事,看著看著就忘了時間,本是要早些來幫我主持大局的,但由于晚得實在是太天人共憤,剛剛傳來消息,竟不管我和丑丑,直接跑去了拜堂的前廳。
由于我沒有娘家,而是直接從仙府的后院出發到前廳拜堂,考慮到期間距離較短,便決定繞著周圍的小巷轉幾圈再從前門進門拜堂。
誰知覺演臨時當著我的面打發了花轎的轎夫。
我急急就要伸手攔住,就差大喊‘我的花轎’!
許是看出了我的相法,覺演攔住我:“讓他們走吧,我背你去前廳。”
還沒張嘴說話就被丑丑扶著被覺演背起。
耳邊一陣起哄聲,一張老臉瞬間燒了一燒。后想起帶著蓋頭,反正他們又看不見,便也就釋懷了,心安理得的趴下,任覺演背著。
覺演的背有些硬,暖暖的,驅散了雨天帶來的寒意。
感覺不到雨點打在身上的感覺,透著蓋頭的縫隙,能看見丑丑的裙擺,想來大概是丑丑在身邊幫我們撐得傘吧。正想著,一把傘被強行塞到了我的手里。
……孩子,撐把傘很難嗎?
“諾諾。”耳邊突然傳來覺演的聲音,嚇了我一跳。
也不記得覺演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叫我‘諾諾’的,雖是被丑丑他們聽見后免不了一頓揶揄,但聽在心里還是甜甜的,就像是小時候常喝的糖水,但糖水只是嘴里甜,但這句‘諾諾’聽在耳里,甜的卻是心里。
“嗯?”
“諾諾。”
“嗯?”
……
……
原來,所謂的肉麻著也并不是這樣難以接受的,突然感覺好想就這樣膩歪一輩子。只希望去前廳的路在長一些,長到能讓我們走一輩子。
雨越下越大,打在傘上能聽見‘噼里啪啦’的雨點聲。
心里的不安也因著和覺演的膩歪忘了不少。
前廳的聲音鬧鬧哄哄的,能聽得出來來了不少人。
丑丑把我扶了下來,趴在我耳邊低語:“姑姑,你可要想明白了,現在跑還來得及。”
我一巴掌掄了過去,但能感覺的出來并未打到:“不要看我嫁人就眼紅,再挑撥離間就不給你魚吃。”
丑丑霎時熄火,扶著我站正,退到一邊。
手上一緊,覺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許分神,專心一點。”
忍不住笑出來,雖沒敢笑出聲,只是躲在蓋頭下偷偷的勾勾唇。
耳邊人群嘈雜的聲音漸漸淡下去,前方有人大喊:“吉時已到!一拜天地!”
“慢著!”
行了一半的禮生生頓住,回頭正要把蓋頭拉下來查看,一雙手已經按住了我的手:“不要掀,聽說不吉利的。”隨即聽見覺演的聲音夾雜著明顯的怒意,冷的嚇人:“你是何人!”
來人的聲音有些顫抖:“小人是……是來替林月瑤姑娘報信的,林月瑤姑娘被妖怪……妖怪抓了去,前來……前來請公子搭救。”
又是林月瑤!就知道沒有好事。
我握著我的手松開,隔著蓋頭摸著我的頭發:“乖乖等我回來。”
“可以不去嗎?”不知怎么的,竟不過腦子問出了這樣一句話。
“呵呵……”覺演竟笑出聲:“諾諾吃醋了嗎?我還到你是個沒心沒肺的丫頭。”笑意褪盡,滿是認真:“我一定會回來娶你。”
蓋頭的縫隙里能看見覺演的衣角,最終他還是選擇了先救林月瑤。
突如其來的風卷的我有些喘不上來氣,風停后,我已經站在了懸崖邊上。
看著一身素白,與我完全兩個極端打扮的林月瑤:“你故意支開覺演把我綁來這里。”
被我看中心事的林月瑤明顯一愣,隨即嫣然一笑“打個賭如何?”
“什么賭?”我笑得無賴:“賭倒是沒什么,不過我沒有本錢。”
“不要本錢。”幾步到我身前,攥住我的手:“就賭我們一起跳下去,硯哥哥會救誰。”
“太老套的游戲了吧。”
“這樣就知道我們誰對于硯哥哥來說更重要。”這是我掉下懸崖前聽見的最后一句話,下一刻,林月瑤已經拉著我一起跳下懸崖。
身上被懸崖間的魔氣如刀割般的凌遲著,那種疼不是降妖時被傷的那點兒小傷帶來的疼能比得了的,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疼,似要將人撕裂般的疼痛。
看來林月瑤這次是真的想要弄死我,知道我是神仙,就找了這個遍布魔氣的崖谷來拉著我跳崖。這哪是跳崖,明明是想要崖谷里的魔氣弄死我。
覺演的身影出現在涯邊,隨即躍下。
身上的疼似乎少了一些,覺演還是來了。
但下一刻,我真的嘗到了絕望的滋味。
上方林月瑤的身影和覺演的身影漸漸由兩道身影糾纏到一起,變成一道。
閉上眼睛,這個崖谷的魔氣這樣多,難保不是幻覺不是不是。
可眼角的淚水還是涌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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