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大紅喜服,隔著門框,扔到了初云腳下。
初云彎身將喜服撿起來,游魂似的走去關了門窗,就褪去身上污穢的衣衫,抬腿邁入了冰涼的浴桶當中。
被調來伺候初云的六個豐腴丫鬟,抱著手臂,一臉晦氣的守在門外。雖然明知初云這等干瘦女人是災星降世,但也忍不住嫉妒她飛上枝頭變鳳凰,攀上高枝,即將飛作睿王唐霽的王妃。
雖說睿王唐霽病得厲害,隨時可能撒手人寰,這災星嫁過去就極有可能將睿王給克死,但畢竟有了睿王妃的身份,以后吃喝穿戴不愁,地位還高人一等。此等好事竟降到一個災星頭上,簡直是一朝咸魚翻身,叫花子封了王侯將相。
“好了沒有啊?!”
梳著垂掛髻的丫鬟,將門板捶得“咚咚”作響,沒好氣的尖聲詢問。
初云呆坐在浴桶當中,手中握著一對“初云”“柏玄”,唇角含著淺笑細細摩挲。
“好不要進去看看?”有丫鬟提議,她們還真擔心,那災星一時清醒想通,用上吊自殺,來結束自己不堪的宿命和人生。
“我……我可不敢進去,要進去,你進去!”阜豐國內,有一種說法,與災星同處一室,折壽。
“我,我也不敢進去。”六個丫鬟相互推諉起來,她們被調來伺候這災星梳洗裝扮,就已經走了大霉運,哪里還敢再去觸霉頭。
“年紀最小的進去!”年紀最長的丫鬟命令。
“不公平!”年紀最小的丫鬟反擊,“最瘦的那個進去!”
最瘦的那個丫鬟,也有兩個初云的體積,但她也不愿意做那個冤大頭,所以立即提議戳在窗戶上戳個小洞查看。
幾個丫鬟舉雙手贊同,一齊涌到窗邊,拿粗短的手指沾了唾沫,捅破了糊窗的白紙。
年紀最長的那個丫鬟,費力貓著水桶一樣的腰,將一只小眼睛湊近小洞,厭惡往屋里瞧去。不瞧不要緊,這一瞧之下,立即兩眼放光,驚叫了一聲。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其余五個丫鬟不明所以,急忙忙各拿手指戳破了窗戶紙,貼著窗沿往屋里瞧去。
驚呼聲霎時大作。
六個丫鬟欣喜若狂的對望幾眼,無聲交流了訊息,片刻間就達成了共識。
“一!”
“二!”
“三!”
數到第三聲的時候,六個丫鬟齊心協力,邁開粗壯的大腿,一同朝門板撞了上去。
還算結實的門板,就在合力這一撞之下,應聲倒地。
塵土揚起,六個胖丫鬟爭先恐后擠過大門,連摔帶滾的奔到初云跟前,六雙瞇縫眼晴,貪婪無比,一齊對準了初云手上那對價值連城的玉雕。
在災星手上搶東西,不算搶,就像在大街上毆打叫花子,不算犯法一樣。
當然,即便她們再貪婪,也不敢直接觸碰災星的身體,所以也不敢去硬搶。
“拿來!”年紀最長的丫鬟,朝初云伸出帶著繭子的手掌去。
初云握緊手中玉像,惱怒瞪這六人一眼。
“拿來!”六只厚厚的手掌,同時朝初云伸了出來,心中都有了決斷,要是這丑女人敬酒不吃吃罰酒,她們也顧不得那么多,強搶了再說。反正有這么兩個玉像寶貝,子孫三代都能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就算折壽十年二十年,也是值得。
“我的!”初云將兩個玉像緊緊抱在懷中,伸出一只手去,重重拍在了其中一只肥手上。
六個丫鬟看初云伸出手來,都不以為意,心想被這瘦子打一下,就蚊子叮了差不多,只不過是要沾染些晦氣。但反正與這災星同處一屋,該沾染上的晦氣,也已經沾染了,也不懼再多一點。
但殺豬般的尖叫,卻陡然響起。
年紀最長的那個丫鬟,捧著一只脫臼的手腕,痛苦嚎叫,難以置信的望向了一臉平靜的初云。
其余幾個丫鬟大驚失色,見到那個丫鬟的慘狀,紛紛心驚膽戰的退后幾步。
“妖法,妖法,這個災星會妖法!”幾個胖丫鬟抱作一團,年紀最小的那個叫嚷起來,極度驚恐之下,竟然連逃跑都忘記了。
初云慢騰騰從浴桶里站起身,將“柏玄”“初云”小心放進了腕上的儲物手鐲。
那六個丫鬟見初云手中那對玉像,像變戲法似的,忽然就消失不見,更確定了之前想法,直把初云當作了妖怪,嚇得連嚎也不敢嚎了。
聽說妖怪會吃人,她們剛才得罪了她,不知道這妖怪會不會把她們的骨頭也給吞了!
“妖……妖仙饒命,妖仙饒命!”六個丫鬟抖作一團,一個跟著一個爬起來跪在地上,頭在地上磕得咚咚作響。
初云恍惚瞧了她們一眼,邁出浴桶,伸指從儲物手鐲里拿出一套干凈衣衫換上。原本,她隱約記得要穿大紅嫁衣的,但不知怎的,就忘記了。
幾個丫鬟又見初云施展“妖法”,嚇得牙齒都打顫了,哪里還敢提醒初云,今天是她大婚之日,應該戴鳳冠穿喜袍。
青絲都忘記了打理,初云披散著長發,朝最熱鬧那處慢慢挪了去。她還是記得一些的,比如凝氣草,她要拿到凝氣草。要拿凝氣草,她就要去和什么王拜堂成親,拜堂成了親,就能拿到凝氣草。
“那里是喜堂么?”走出大門的初云,忽然轉過頭來,伸手指向鑼鼓喧囂那處,面無表情的問屋里縮成一團的丫鬟。
“是……是喜堂,妖仙!”六個丫鬟惶恐得胭脂掉色。
“妖仙?我不是妖仙,別叫我妖仙。”初云愣愣擺了手,“我是初云,煙初云,丟了小胖子柏玄的煙初云。”
“是是是,初云妖……大仙!”
“嗯,我是初云。”初云朝著六個丫鬟笑了笑,回過頭來,繼續朝喜堂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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