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皚皚的不周仙山上,一白衣女子雙手被縛,跪倒在雪地中,白衣女子衣服上星星點點的血漬,可女子卻并不顯狼狽,反而以淡漠的表情面對站于她面前的華貴婦人;看著那些對婦人拍須遛馬的眾仙,不禁諷刺的笑了笑,平靜無波的眼中,卻是什么也無法停留片刻,婦人見女子如此,便惡狠狠的說道:
“琉華,本宮今日便要讓你為當初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哼,圣母,若非我當日心慈手軟放你一命,哪有你今日在我面前威風。”
“你!哼,且不說當日如何,如今你這番模樣,怪只怪你作孽太多,這天上地下都容不得你,再說了,可不是本宮要置你于死地,下這命令的可是你的親生父親?!?/p>
“琉華從來就只有母妃,哪來的親生父親,你什么都不用說了,成王敗寇,因果緣由,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我做過的,我自會償還,不過,你說我作孽太多,呵呵,這話你還真能說得出口,比起你來,只不過小巫見大巫不是?”
“放肆!死到臨頭還敢如此出言不遜!”
圣母一旁的綠衣女子指著琉華尖利說道。
“呵呵,碧荷仙子何必強出頭,此番圍堵我,你可是立下汗馬功勞,圣母不會虧待你的。”
“你!”
“好了,碧荷,行刑的時間到了,讓刑法長老上來”說完詭異的看了琉華一眼。
“是!”
說完便一個閃身,再回來時,身后卻跟著一個白衣男子;一頭及腰的銀白長發(fā),修長挺拔的身影,流光婉轉的雙眸,凝脂般的肌膚,當真是皎皎光華,日月所不及。
“真是好久不見,宮陌北,沒想到你居然當上了刑法長老,確實挺讓我吃驚的,可是圣母,如果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一蹶不振,那你還真是天真”琉華低著頭輕輕的說道,烏黑的頭發(fā)垂下遮住了她的眼睛。
“琉華,現(xiàn)在尚且讓你威風,等會兒就有的你受的,本宮等著!”圣母瞪著琉華狠狠的說道。
“琉華,我只問你一個問題,當初屠我全族的,可是你?”
“是”毫不猶豫的回答。
“為,為什么?既然滅我全族,卻為何獨獨留下我?”男子似乎無法接受這樣的答案,聲音有些顫抖的問道。
“為什么,如果非要說一個理由,你就當是我要報仇,而把你當成是我的武器,就這么簡單,不過世事難料,我千算萬算也沒算到,這武器太鋒利,居然傷了我自己。”
“不,不!你不應該是這樣的,你不會這么殘忍!”
“哼,你又了解我多少呢?在遇到你之前的三百年,我和母妃就曾流落在你出生的部落,母妃本就是因為圣母迫害而滯留人間,為了避開圣母派下的那些死士,不得已逃到你的部族,可是你的族人不但沒有憐憫之心,反倒幫著圣母加害我母女,母妃因救我而慘死,你要我如何咽下這口氣。”
“可那不過是少數(shù)人,為什么那些無辜的人你也不放過!”
“無辜?我母妃慘死,可有人問過她是否無辜。”
“刑法長老,還不快快動手,這女人如此待你,你還有什么好猶豫的,快!把她的心給本宮挖出來!本宮要打她的心丟到煉丹爐里練成灰燼,讓她永世不得超生!”
圣母狠厲的聲音傳來,琉華不禁抬頭看了看;諷刺的笑了,真是可憐的女人,就算你殺盡那些忤逆你的人,你又得到了什么?因嫉妒不甘而扭曲的靈魂,可悲又可憐,費盡心思,機關算盡,到頭來,也只不過夢一場,琉華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累了,真的累了。
“動手吧,過往我滅你全族,而今你取我性命,本是因果報應,我無話可說?!?/p>
琉華平靜的閉上雙眼,等待著即將來臨的處決,可是久久未傳來痛楚,睜開眼,卻看到那風化絕代的男子眼里復雜的情緒,承載了太多太多,可現(xiàn)在,她已什么都不想去理會了。
“怎么,下不去手,哈哈哈哈哈哈哈!是念在我當初救下并收養(yǎng)了你嗎?可是我予你的恩再大,終究是抵不過殺父殺母之仇,想想你的族人,紛紛都倒在我的劍下,那些婦孺孩童我都沒有放過,想想你父母跪在我面前求饒,卻依舊慘死的模樣,你就,嗯!”
話還沒說完,一直修長的手已穿過胸膛,握著她的心,迎著冷冽而來的寒風,那樣醒目,那樣悲傷。
男子的一只袖子已被鮮血染得艷紅,一陣狂風吹過,吹散了女子的長發(fā),模糊了眾人的眼睛。
風停了,那被吹落的白色發(fā)帶靜靜的躺在女子身邊,女子心口流下的血正在慢慢將它淹沒,而男子就這樣緊緊的捧住女子的心,一臉不可置信,喃喃自語的后退。
女子咳出一口鮮血,緩緩的抬起頭看著眾人,笑得傾國傾城,這樣就好了,這樣就好了,不想再糾纏下去了。
夢轉輪回幾世情,愛盡悲涼淚已傾,花落花開還有時,伊人顏色尚盡在,奈君不臨舊時殿,獨留無語淚窗臺。
這是母妃生前最喜歡念得一首詩,呵呵,圣母,你又何嘗不是與我母妃一樣,都是可憐的女人;色未衰,愛已弛,怪只怪伴在君王側,不得持君寵,母妃,我真替你不值,愛上不該愛的人,付出一切,都得不到一絲回應,而我,為了你,堵上我所有。過往的一切,猶如昨日,歷歷在目,可是,都回不去了;母妃,若有來生,愿你能得所愛,若有來生,愿我幸福。
砰然倒下的女子,嘴角掛著淺淺的笑,卻已是看不到遠處飛來的兩個男子為他悲痛泣血的樣子;紅衣男子看著倒在地上的女子,愣了愣,胸口一痛,一口鮮血噴涌而出,紅衣男子似是失去生氣一般砰的跪下,看著淺笑的女子,突然癲狂了一樣的緊緊將女子抱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站于紅衣男子身后的青衣男子一臉不相信的搖著頭,嘴里一直重復著,不可能,不可能,雙眼瞪著女子空蕩蕩的心間,一抹血淚緩緩流下。
“紅翎,你好大的膽子,這不周仙山可是你們這些妖魔想來就來的地方,你們這些廢物,愣著干什么,還不快給本宮抓住他!”
狂風吹過,又停了,可是雪地上哪還有那逝去的女子與那紅衣男子的身影,如不是那刺目的鮮血,真讓人以為,一切,皆是場夢,夢過之后,又是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