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扶搖歪躺在閨閣床上,微微瞇起一雙鳳眸,偷偷打量著一堆丫鬟婆子,忙里忙外,進進出出,說來諷刺,她的閨閣里第一次這么熱鬧,熱鬧的她覺得有些吵。
所有的人都歡天喜地,興高采烈,只是每個人的眼底,都有一抹若隱若現(xiàn)的嘲諷,有些碎嘴八卦的丫鬟婆子,竟然一邊忙活,還一邊打趣著百里扶搖。
“哎,這又丑又瘋的小姐總算是潑出去的水了,以后再也不用假裝殷勤的伺候了。”有個婆子一邊說,一邊偷偷將一個金釧字塞進了衣袖里。
旁邊有個婆子也不甘示弱,四下看看,趁人不注意,藏起了一串瑪瑙手串,扭頭瞥了一眼百里扶搖,低笑著道:“咱們這位金主,命也是夠好的了,若不是投胎在這丞相府,又有老爺寵著,她哪里能這么風(fēng)光出嫁,還能帶這么多嫁妝。”
旁邊又丫鬟瞅見這倆婆子手腳不干凈,忙過來道:“你們兩個,悠著點吧,那小姐雖是個傻子,到底是正經(jīng)小姐,你們這么明目張膽的議論,也不怕她跟老爺學(xué)舌。”
那倆婆子一看自己的事情敗露,連忙拿起一個玉鐲,塞到那丫鬟手里:“好姑娘,這好的給您留著呢,您可別揭發(fā)我們,再說了,誰不知道那逍遙王是個紈绔王爺,做事最是荒誕,聽說那勾欄院里的好多頭牌姑娘都給他玩死了,咱們這么傻小姐,估計下場也好不到哪去,這么些個好東西,都抬過去,豈不是浪費嘛?”
那丫鬟本來也不是真的要揭發(fā)這倆婆子,不過是想分一些好處罷了,如今聽她們這么說,不由冷笑著道:“也是這么個理,以前還有老爺護著,這次恐怕真是沒好了,也算是了了公主和二小姐的一番心愿。”
…。.
三個人你一嘴,我一句,不一會兒,腰里、袖子里都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卻沒人發(fā)現(xiàn),那木訥的歪在床上,好似睡著了的百里扶搖,微瞇的眸底露出一絲讓人心底發(fā)寒的精光。
“老爺!”突然外面有人恭敬的喊道。
那倆婆子和丫鬟一慌,臉色有些發(fā)白,連忙跑到一邊,假裝忙著收拾嫁妝。
百里荀走近屋子,看了看,吩咐道:“你們都先下去吧。”
一屋子人慌忙魚貫退出,包括那個丫鬟和那倆婆子,只是他們?nèi)齻€因為害怕被百里荀發(fā)現(xiàn)他們的貓膩,剛才躲得有點遠,如今往外退出去的時候就落在了后面。
這時,百里扶搖卻起來了,她好像剛剛睡醒,睡眼惺忪,姿態(tài)慵懶,看似隨意的伸了個懶腰,展開的右手卻突然射出一點白影,快如閃電,那是她剛剛吃完葡萄吐在手里還沒來的急丟掉的葡萄籽。
落在后面的三人剛走到門檻處,后面那人不知怎么膝蓋忽然一軟便撲了出去,將前面兩人也同時撲倒在地上。
這一跤似乎摔的極重,只聽三人先后“哎呦”一聲,撲倒在地上,滾作一團,頓時有珍珠、瑪瑙串子、玉鐲、金飾從他們的腰間和袖口飛出,散落了一地。
還沒離去的眾丫鬟婆子,都情不自禁的倒吸一口涼氣。
這三人膽子也忒大,竟然敢動大小姐的嫁妝!
百里荀循聲望來,一眼瞧見那滿地的首飾,都是他精心為女兒挑選,此刻竟然被這些下人順手牽羊,他眉頭深深皺起,面色沉重的走到三人身邊。
那三人一看事情敗露,連忙一骨碌爬起來,對百里荀磕頭:“老爺,我們知錯了,您饒了我們吧,我們也是一時糊涂。”
百里荀看清了跪在地上的三人后,臉上的神情更加陰沉。
這三人都是平日里在南宮瑾和青云身邊伺候的,狗仗人勢慣了,竟一點也不把扶搖當(dāng)成主子。
“拖下去,亂棍打死!”百里荀看了那三人良久,冷冷的命令道。
兩個婆子一聽,頓時嚇昏了過去,反倒是那個丫鬟似乎見過些世面,見求饒不成,不再求情,反而囂張的對上來拉她的奴仆道:“你們敢動我?我可是公主從宮里帶出來的,我是公主的人,要殺我,你們最好先去問過公主!”
這時去打點喜車的紅袖正巧回來,一眼瞧見這情形,也就大概明白了,聽了那丫鬟的話,冷笑一聲道:“公主?哪里來的公主?哦!我想起來了,咱們相府之前是有個公主來著,但是我怎么記得,是皇上親口下的旨意,說她德行有失,貶為庶人了呢?難道是我記錯了?”
那丫鬟立時面色死灰。
“愣著干什么?沒聽見老爺?shù)脑拞幔坷鋈ィ瑏y棍打死!”紅袖突然厲聲喝道。
周圍的丫鬟婆子奴仆,皆是一愣,什么時候,伺候大小姐的紅袖姐姐這么厲害了?
但是看老爺也沒出聲,所有人都不敢遲疑,立刻將那三人拖了出去,其他人也都心有余悸的匆匆退下。
見所有人都消失了,百里扶搖才面色一凜,對紅袖道:“你什么時候這么莽撞了!我平日里教你的都喂了狗了?”
紅袖吐吐舌頭,嬌笑著道:“小姐,這些人仗著背后有人撐腰,作威作福慣了,難得咱們要走了,你好歹讓我揚眉吐氣一回不是?”
這些年,紅袖跟著自己,的確受了不少委屈,算了,反正也要離開了,就讓她放肆一回。
百里扶搖無奈的搖了搖頭,不禁也笑了,卻抬頭看見他爹面有愁容,唇邊的笑意便又無聲消失了。
“爹,你可是怪我?”百里扶搖的聲音很低,低到她自己都幾乎聽不到。
南宮瑾雖然對自己百般刁難,但是好歹跟了爹這么多年,百里青云到底是爹爹的親骨肉,她這次,是不是過分了點?
百里荀聽她這么一問,先是一愣,隨即他便明白了她所指。
百里荀示意紅袖退下,這才轉(zhuǎn)身面向百里扶搖,他嘆息一聲,沉聲道:“扶搖,對青云,爹或許還有愧疚,但對南宮瑾,爹卻只有彌天恨意,若不是當(dāng)初她的偽善,騙得念語信任,念語怎么會死,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這個狠毒的女人,爹這些年之所以忍她,不過是為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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