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扶搖心中暗暗盤算,慕容祁估計就要回來了,雖然眼前的男子也一定會有所顧忌,可難免他不會轉而糾纏自己,必須要找個讓他信服又無可辯駁的身份,將其逼走才是。
思及此,她淡淡笑道:“就許你們家王爺把我們小姐當棋子使,就不許我們老爺暗中派個人保護小姐嗎?”
聽了她的話,男子似乎微微一愣,隨即便有些狐疑道:“你是百里荀派來的?”
“怎么?不可以嗎?”她冷笑著,說的理所當然。
見她坦蕩,男子便有些釋然道:“也是,據說百里丞相十分疼愛這個癡傻女兒,看來不假,這么說來,你是一定不讓我帶走百里扶搖了?”
“你說呢?”她的語氣自信,意思更是再明顯不過。
本以為男子會變臉,沒想到他卻低笑了起來,幽幽道:“有趣,真是越來與有趣了,既如此……”他正說著,卻突然扭頭向側面車窗望去,凝神細聽了片刻,才又接著道:“既如此,那我也只好空手而歸,跟我們王爺告罪了。”說著他已經站起了身子,緩緩向車窗靠近。
百里扶搖并不相信他的話,戒備的跟著站直了身子,匕首緊握,隨著他的動作向相反的方向移動。
但是男子似乎真的不打算再糾纏,就此離去,他的雙手甚至已經攀上了車窗兩側的窗沿,卻在飛身躍下之前,突然回首,若有所指的道:“不過,相信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說完他身形一滑,已經無聲無息的滑出了車子。
百里扶搖連忙奔至車窗邊,就見他身形鬼魅一般,迅速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與此同時,她突然聽到隱隱傳來雜沓腳步和低聲耳語,似乎是有很多人正在靠近,估摸一下時間,應該是慕容祁,她不由松了口氣,紅袖應該被安全帶回來了。
她連忙掏出人皮面具,匆匆裝扮一番,心中卻想著剛才男子說話時,中間曾有停頓,屏息傾聽了片刻,難道他那時就已經聽到異動?直道他消失后,她才聽到動靜,可想男子的功力有多深厚。
等她裝扮好,雜亂的聲音已經近在咫尺,她連忙向上一躍,用腳踩住車頂兩端,雙手抵住另一端車頂,整個人像一只張開了雙翅的巨大蝴蝶,浮在車頂。
驀地車身微微一震,似乎有人踏上了馬車,她正想屏氣凝神,以免被發現,卻聽車外響起慕容祁舒朗的聲音:“姑姑,今夜你還是與本將軍一起在外守候吧,以防再次發生這種不測。”
接著百里扶搖便覺得車身又晃了晃,那原先上車的人,似乎又跳了下去,同時吩咐道:“把她扶進車里,看好了。”果然是那督嫁侍女的聲音。
很快車身再度一晃,車門被打開,車簾一掀,一身大紅嫁衣的紅袖被扶了進來,好在那兩人也沒停留,放下人便下了車。
紅袖驀地睜開眼睛,坐直了身子,在黑暗的車內四處打量一番,不見百里扶搖身影,便壓低著聲音道:“小姐,你在哪?”
百里扶搖這才身形一飄,無聲無息的落在了車內,伸出食指一點紅袖的腦袋,嗔道:“小聲點!”
紅袖吐了吐舌頭,一邊脫下嫁衣給百里扶搖穿上,一邊摘下了臉上的面具,同時興奮的拉住她的胳膊道:“小姐,小姐,你不知道啊,看慕容將軍好似朗月一般的人,溫潤如玉似的,可嚴肅起來,把那個督嫁侍女也唬的一愣一愣的。”
百里扶搖不由挑了挑眉,疑惑道:“哦?”
紅袖明飛色舞道:“本來我還在想,我們突然失蹤,那督嫁宮女怎么一點也不懷疑,你道是怎么回事?我回來的時候,聽幾個侍衛竊竊私語,原來那侍女一開始就懷疑將軍了,可是將軍雷霆手段,非但沒有因被懷疑而露出膽怯,反而差點一劍殺了她,說她妖言惑眾。”
“要知道,她可是皇上親派的人,殺了她就如同弒君,可是慕容將軍竟一點也不手軟,嚇得那侍女當即就白了臉。”紅袖說這話的時候,眸子里熠熠生輝,一派崇拜。
百里扶搖不由覺得好笑,這丫頭不是動了春心了吧?
不過她倒是很難想象,春風一般和煦的慕容祁,一臉兇煞殺人的時候,該是個什么樣子,他既能帶兵出生入死,就絕不會只是像他表面給人的感覺那樣,是個溫和的美男子。
一如今夜那個看似疏狂隨意的陌生男子,實際也必定是個危險人物,這一趟蘄州之行,還不知會帶給她多少意外。
接下來的日子,倒也平靜,只是百里扶搖偶爾無聊的時候,就會從這些皇上御賜的送嫁侍衛身上尋點樂子。
比如某一天私底下說她丑的某人,突然就壞了肚子,拉得幾近虛脫,連滾帶爬的跟著車隊,委實難受了好些日子,再比如給她甩臉子的某侍女,被她癲狂發作之下,剪掉了一頭黑發,再比如有人偷偷說她爹爹壞話,被半夜夢游的她剪了褲子,差點連小弟弟一并剪了…。.
總之,類似這樣的事情,三天兩頭,時有發生,可是別人又不能跟個傻子一般見識,吃了苦頭,也只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只好盼著快點到蘄州,好擺脫這瘋癲女子。
一個月后,在全隊的人除了慕容祁與紅袖之外,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的被百里扶搖戲弄過一番之后,送嫁的隊伍終于抵達了蘄州。
本來百里扶搖是丞相之女,又是皇上賜婚,逍遙王南宮諾應該親自在城門外相迎,以體現對皇上的感激和丞相的尊敬,但是來的人卻是逍遙王府的一個末等小廝。
只讓一個小廝來迎親已經夠荒唐了,可是那小廝竟只留下一句話,也一陣風似得跑了個沒影,就連慕容祁也不由搖了搖頭,因為那小廝說,王爺正在暢春樓看花魁,沒工夫來接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