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板是個精明的主,哪里肯讓,忙攔住慕容祁道:“將軍息怒,真的是小店客房有限,容不下各位官爺,你看這樣成不?小店勻出十間客房,剩余的官爺?shù)絼e家投宿,可好?”
本來他就對慕容祁的話有所懷疑,怕私自接待了這些人,將來王爺怪罪。
可如今慕容祁轉(zhuǎn)身就走,態(tài)度堅決,又不似撒謊,他便又不能確定他說的是真是假了,若真是王爺交代的,他拒門不納,這不是給王爺添堵呢么?若真是那樣,可就真與找死無異了。
所以他精明的腦袋立刻就選擇了最穩(wěn)妥的方式,只接收一部分人投宿,剩余的讓其他客棧接收,這樣天熙城內(nèi)的客棧都有份,所謂法不責(zé)眾,王爺總不能把天熙城的客棧老板都抓起來或者殺了吧?
慕容祁心里暗自贊這店家聰明,面上卻不動聲色,十分善解人意道:“我等人數(shù)眾多,老板的建議倒是很合理,如此甚好。”
“肖九,留下六名護(hù)衛(wèi),你帶其他人去別家投宿,記得告訴店家,所有的住宿餐費皆由逍遙王支付。”他轉(zhuǎn)身對一旁的瘦小男子吩咐道。
那叫肖九的男子,跟隨慕容祁多年,對他的話執(zhí)行度從來都是百分之百,他迅速挑出六名精壯護(hù)衛(wèi),然后帶著其他人往天熙城其他的客棧而去。
慕容祁狀似無意的偏頭,溫文爾雅的問他身旁的督嫁宮女:“本將軍如此安排,姑姑可還滿意?”
督嫁侍女沒想到他會突然有此一問,見他偏頭柔柔看來的目光,好似幽幽燭光,暖而亮,身側(cè)若有若無的,是他淡淡如松柏一般的清朗氣息,不由的心頭一晃,整個人一瞬間的失神。
“姑姑?”
直到慕容祁再度語含關(guān)切的問她第二聲,她才迷迷瞪瞪的回過神,臉上一紅,尷尬道:“全憑將軍吩咐。”
慕容祁不再看她,回首與老板交涉馬匹車輛的安排。
百里扶搖在車?yán)飳⑦@一切看在眼底,不由暗暗佩服慕容祁,誰說女子天生最善以色誘人,男兒若是容色姣好,也是一種利器,尤其在心思敏銳的男子身上,比如慕容祁。
當(dāng)晚,慕容祁、督嫁侍女,百里扶搖和紅袖,以及六名送親護(hù)衛(wèi),一起在帝王居住下,住最好的房間,品嘗最美味的珍饈。
而逍遙王府內(nèi),當(dāng)隱衛(wèi)卓七將這一切種種如實匯報給拒絕迎親的南宮諾時,本以為他會生氣,畢竟慕容祁打著王爺?shù)幕献樱教幊院茸豺_,實在無恥,可是聽完這一切,王爺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了。
南宮諾嘴角微微翹起,勾出一抹輕紅淺淡的弧度,深不可測的眸底濺開萬千星輝,他真的笑了。
為這勢均力敵的對手,為即將風(fēng)云變幻的龍騰國,更為那不可不報的生死血仇。
慕容祁等人在帝王居一住就是三天,日日吃的是鮑魚燕窩和魚翅海參,夜夜睡的是金絲楠木床和拂云繡蠶絲被,生活好不愜意,就是在帝軒,他們也未必有這待遇,所以每個人都神清氣爽,對慕容祁感恩戴德。
可是反觀這帝王居的老板,就不那么滋潤了,若是一般人這么吃,銀錢就是大把的賺,他得高興壞了,可是這些人這么吃,銀子流水一樣花出去,怕是一分也難收回,總不能真去跟逍遙王要飯錢吧?這些人一來就表明自己是皇上的人,也不能跟皇上要啊,豈不聞天下之濱,莫非王土么?
帝王居的老板甚是心煩,連日來生意都懶得做,只盼著什么時候,這幫人開恩,早早搬出去。
第七日傍晚,太陽還沒落山,天熙城的一眾客棧老板都神色匆匆的來到帝王居。
顯然,心煩的可不止帝王居老板一人。
“王老板,李老板,孫老板,錢老板,你們……你們怎么都來了?”帝王居老板佟德貴看著面色抑郁的各位客棧掌柜,一臉詫異的問。
“佟掌柜,哎!您快給拿拿主意吧。”客來寶居的王掌柜重重一聲嘆息,拉住佟德貴的袖子哀求道。
“就是呀,再讓他們這么吃下去,咱們這祖輩留下來的生意本都熬不住了呀!”悅寄雅軒的李老板也是一臉的愁容。
“一個人一天這么個吃法,老兒我也就忍了,可這么一大幫子人,天天這么個吃法,叫我老兒死的心都有了,我家大廚都累病了,嚷嚷著要我給拿錢看病呢!”孫記菜坊的孫老板,往日一雙精明的眼珠子,此刻無精打采的望著佟德貴。
“佟老板,您可是咱們天熙城客棧生意第一家,咱們幾個都是唯您馬首是瞻,求您快給咱們幾個拿個注意吧,再這么下去,我云深客棧就要垮了。”錢掌柜的云深客棧是近些年新開,不似其他幾家有些家底子,如今真是愁云慘淡。
聽著幾家客棧老板的哭訴,佟德貴亦是一籌莫展,只得重重嘆息一聲,苦著臉道:“哎,我能有什么辦法啊?這些人哪個也得罪不起呀,雖說咱們蘄州山高皇帝遠(yuǎn),又有逍遙王庇護(hù),可是萬一惹怒皇上,真的派兵攻打咱們蘄州,咱們可擔(dān)待不起啊。”
“那……那要不,咱們找找王爺?王爺一向?qū)υ蹅儤O好,不會不管吧?”李掌柜建議道。
“糊涂呀!這還看不明白嗎?王爺哪是要沐浴齋戒,根本是故意拒門不納嘛!去求王爺?你這不是自己打臉么?”王掌柜先不同意道。
“就是,就是!王爺求不得!可是這近百十來號瘟神,一般人也請不走啊,該如何是好?”孫掌柜越說臉色越難看,他爹死的時候,他都沒覺得像現(xiàn)在這么沮喪過。
“我家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待哺嬰孩,這可如何是好?”錢掌柜簡直要哭了。
佟德貴看著幾人慘淡的面色,比自己更難看,他好歹是這天熙城首屈一指的第一大客棧,又有王爺親筆題名的寶匾,一時半會還耗得起,這些人可就不能跟自己相比了。
若是其他幾家客棧落敗下去,一來他帝王居容易人滿為患,發(fā)生禍亂,二來,自己恐怕要更加勞心勞力,費盡心神,小心應(yīng)付,反而不劃算,天熙城還是保持原有的平衡最好。
如此想著,他便不得不努力去想一個萬全的法子,唯今之計,恐怕也只有他的遠(yuǎn)房舅舅能幫忙了。
平日舅舅對他要求極嚴(yán),從不準(zhǔn)他將他們的關(guān)系外傳,所以這層關(guān)系一直隱秘,無人知曉,如今他也不得不動用一下這點關(guān)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