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神經似乎一寸寸崩斷,腦海陷入一片空白,隨之而來的是心臟的劇烈絞痛!
這一刻,千蕥祺如臨天塌地陷,深深地震驚和彷徨,不再是泰山崩于前的面不改色!
室中兩人只看到剛才還笑得開心的女孩鎮定的面容突然塌裂!奧爾還沒得及做出反應,就雙眼瞪大地看見主人莫名吐出一口鮮血來!
奧爾滿面驚惶,不知主人怎么了,剛勁有力的長腿剛要邁出,就見主人將才柔弱而微微彎曲的身軀猛地挺直,而那一瞬間,他似乎看到主人正極力抵制著一種莫名力量,似乎可以壓倒她的力量!
千蕥祺明明全身血液倒流冰冷,明明肌肉酸痛無力,明明骨頭脆弱得再也撐不起來,可她依舊抵抗住這種幾欲毀滅她的力量,無人可以看到她身上細微的顫抖——
叫囂著絕望與悔恨!
她站得筆直,面上又是如沐春風的笑容。室中兩人都不是傻子,看到她這樣子都詭異地覺得驚悚害怕!奧爾看到主人如深淵般深邃烏黑的眸子,就咽下了即將脫口而出的話,他默默地退了下去,必須找明逸趕緊來看看主人是怎么回事!
“站住”奧爾握在門把上的手微僵,心里震顫了一下,為那平淡到毫無感情的一句話,為那站得筆直的身姿。
他重新站回她的身邊,不敢再語,頭顱低垂。
千蕥祺優雅地拿出一方雪白的帕子,輕輕地擦拭嘴角的鮮血,雙目放光地看著千蘭香。此時的千蘭香如被一種黑暗力量控制,不能做出任何反應,心臟害怕得緊縮起來,好疼!她咧了咧嘴角,深深地懼怕著面前女孩,即使她笑得比剛才還要開心!可她的一個目光就讓自己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抖!
這一刻的她突然明白,暴風雨前的彩虹所暗含的危險!
只不過,她還是低估。
千蕥祺走近她,聲音依舊平淡,與她臉上的笑意截然不同,千蘭香想要低頭,卻被對面那人突然一把捏住下巴!好疼,如烙鐵般燙入細嫩的肌膚!這樣的疼,讓她足以忽略手腳和腰身上的傷口。
她模糊的雙眼忽地一縮,在她的瞳孔中映出一個可愛的黃色鴨子——“嘎嘎!”千蕥祺將手中的黃色橡皮鴨捏了兩下,隨著那兩聲,從千蕥祺蒼白的唇中發出兩聲銀鈴般的笑聲。
“我……我說……我說!”千蘭香語不成調!她是在報復!赤裸裸的報復!
千蕥祺并沒有理她,拿著那只可愛的橡皮鴨蹲下身來,千蘭香嗚咽著說:“求你饒了我吧!是我錯了!是我錯了!我不該這樣對你們!你……”再也發不出聲來。
奧爾呆在千蕥祺身邊好幾年,包括許多其他人一樣,并不知道千蕥祺的具體身世和其中的淵源,不僅僅是他們不敢觸犯她的禁忌,還有不想讓她傷心,所以即使是觸手可及的答案,他們也從不去觸摸!
此刻看到現在的她,突然覺得一陣哀傷,如果是他,絕對不會把自己的女兒丟到異國不管不問,任人欺凌的!雖然主人的年齡相仿他的女兒,但自己從未覺得像是自己的女兒,反而覺得她深不可測,心智遠超這個年齡段的人。
但此刻,卻覺無盡憐惜,是那種對女兒的憐惜。他似乎能感受到她身上的絕望和悲痛欲絕,雖然不知造成這樣的原因,但看到她臉上燦爛的笑容,他忽地心痛!一直將她看作超人般厲害的人物,卻從未想過——
她也會如此傷!還傷得如此深!
千蕥祺將鴨子放在底盤的血水中,圍繞著千蘭香一圈一圈地轉。而這時的千蘭香,早已痛得虛脫,再加上休克,她想閉眼休息,卻不知為何依舊保持清醒,清醒地感受到身上的疼痛和內心的驚慌懼怕!
淚水鼻涕無聲無息地流著,糊得她的臉一片模糊,她顫著嘴唇不停地求饒,“對不起,饒了我吧!饒了我吧……”依舊無聲無息。
她想到那個刺骨的冬天,她剛二十歲,帶著這只鴨子去看當時大約五六歲大的千蕥祺。表面上是看她,實際卻是從嫂子要錢。沒辦法,那時從哥哥要得太多太頻繁,結果他不愿再給,自己只好找厭惡嫌棄的嫂子要。
她也不知為何會厭惡那個嫂子,除了長得比自己漂亮,也許她身上賢惠淑雅的氣質讓她憎惡!因為那只會襯托出自己的粗俗不堪!更及她是華夏知名的畫家,每次都在各種場合閃亮登場、受人追捧!而自己卻只能受到別人的嘲笑打擊!
如果不是因為哥哥也不喜歡甚至厭惡她,讓她整天憂郁哀傷,像個怨婦,恐怕自己會恨不得掐死她!
所以沒辦法,看到那個機靈可愛、那么小卻那么美麗的侄女時,她漂亮的臉蛋就忍不住地扭曲!這是一種極其奇怪的心理,她想要捏死她,或者拿針戳她,她想劃破她的臉蛋讓她不那么耀眼,或者割破她的喉嚨讓她不能笑得那么開心!
看她在河邊帶著兩個同樣可愛的弟弟正在玩耍她隨手買的便宜鴨子時,她忽生一計!
“啪嗵!”她擠到幾個孩子中間,搶過那只鴨子,使勁扔到河中央!千信一愣,千蕥祺回頭看自己,那眼光,至今分不清,是控訴還是討厭!
唯有兩三歲大的千君咧嘴一哭,驚天動地!“吵死了!別哭!”她不耐煩小孩子的哭聲,實際上她特別不喜歡小孩子,即使這些都是她的親人。她聽著依舊不間斷的哭聲,恨得想要踢他下水!
但為了讓侄女下水,只好哄騙,“小君兒!你再不去救你的鴨子它可就要淹死了!”千信和千蕥祺同時抬眼看她,那目光,有疑惑也有猜度。如此,她心里更加不平衡,覺得這些孩子都成了精一樣聰明,因為自己十歲以下的事情一概都記不清了,還屢次被哥哥嘲笑愚笨!
憑什么?她更加不甘!她自己不聰明、沒本事,卻只會嫉妒不會改變。
“你不去救它?”她的語氣忍不住暴露自己幸災樂禍和扭曲的心理,怪異得讓千蕥祺拉著兩個弟弟后退了好幾步!當她看到千君猶豫的小臉,就對著千蕥祺得意地一笑,知道自己這個侄女自小就聰明,沒辦法,只能從不懂事的千君下手。
果然!千君在千蕥祺還沒來得及消化那個笑時,就掙脫姐姐的手跳下水去救他的鴨子!水并不深,但還是讓千蕥祺氣急跳腳,沒來得及喊人就去水里撈小小的不會游泳的千君。“君兒!這個鴨子是不會死的!”千蕥祺一邊游向他,一邊無奈說道。
可想而知,即使水淺淹不死人,但還是讓千君、千蕥祺染上風寒、發起高燒!
千蘭香記不得自己笑得多開心,只知道那時病中的千蕥祺被嫂子狠狠地打了一頓,那時候,她還頗驚奇,看起來溫柔的嫂子打起自己的親身女兒來竟毫不含糊!可卻越發開心,不過也愈發加深了自己的懷疑。
而那時,千君重度高燒,反反復復近一月,幾乎要將那么小的孩子給燒傻!那一個月的時間,千蕥祺不知怎么撈到這只鴨子,成天帶在身邊玩,每次看她的目光都透著怪異,嚇得她心里發憷。
而如今,再看到這只鴨子,可想而知,她現在的內心是何等的煎熬!當看到千蕥祺玩膩了將鴨子隨手扔到一邊,她松了口氣。不過當再次看到千蕥祺手中出現那個遙控器,她身子不由地一縮!她此刻害怕著千蕥祺,所以害怕任何出現在她身邊的東西!
“給你個機會讓你一一道來!”千蕥祺寬恕地說。
“饒了我吧!”當再次發出聲音,她驚喜地欲要再次求饒,可看到千蕥祺帶笑的面容時,只敢說:“我們……我……”“誰?”千蕥祺疑惑地問她,千蘭香渾身一顫,“我不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滿目都是哀求和害怕。
可惜千蕥祺站在千蘭香身后并沒理她,聽她語無倫次的話語,擺弄著手中的東西。
看不到千蕥祺,聽到椅子后面“叮叮當當”的聲音,千蘭香嚇得幾欲失禁!涕泗橫流,鮮血也止不住地再次往外涌!
她趕緊說:“當時君兒從樓上摔下來……”似乎身后一靜,她不敢說死這個字。她渾身肌肉顫栗,嘴巴邊的肌肉也開始僵硬,她似乎快要說不出話來了!眼睛一瞪,趕忙說:“半路突然來了不是首都醫院的救護車將君兒接走!我們本來是要將君兒火葬的,可是對方卻給了一筆錢,只好把遺體給他們!但為了千家的聲譽,只好謊稱已經火葬入土。”
“但其實你們連敷衍都沒做,君兒的墓里是空的……”千蕥祺走到她面前,看到千蘭香哭得更惡心,顫抖的身體在告訴她,千蘭香的害怕和驚悚!
“你……”她的一番話有真有假,不知為什么,此刻看到千蕥祺并沒有深究的欲望,也沒有任何問下去的意思,她全身一驚,一松,真的失禁了!此刻她后悔了!她應該說真話的!
剛要說出真話,“不……嗚嗚嗚……”這回雖能發聲,但卻說不出完整的話來了!千蘭香嚇得快要暈厥過去,她難道不想知道真相嗎?這樣的她,讓她靈魂都顫立了起來,她突然想快點死吧!讓她死吧!她再也熬不住了!
千蘭香本性還是很慫的!
“打開擴音器!”千蕥祺將從椅背里面拿出來的東西端到千蘭香面前來。
奧爾一驚,立馬抬頭看她,見她并無反應,就快手快腳地打開所有監獄的接收器以及這邊的擴音器。
千蘭香扭頭看她,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了一跳!她竟看不出來她要干什么,用什么懲罰她,還是殺了她!她的心砰砰直跳,眼淚快要流干!
“這是十斤重的鐵砣!”千蕥祺拿出來給她看。
“這是二十斤重的!”
“五十斤的!”
“一百斤!”
“兩百!”
“姑姑,準備好了嗎?”千蕥祺聲音興奮,看到千蘭香拼命搖頭,就嘟了嘟嘴,“沒事!我會讓你準備好的!”
“嘟……”打開擴音器,任它響了一會兒,她要他們準備一下。
整個血色監獄一百二十個監獄,每個監獄關押一個犯人,不過有二十個大型監獄在更底下,關押的是厲害的、能力高超的人。而如今,近一百個屋子都是滿的。
當聽到擴音器的聲音,那些屋子里的人,睡覺的,上廁所的,看書的,聽音樂的,甚至是正在干些隱秘事的人,全都愣了一下。
當聽到擴音器里響起他們最不愿意想聽、但忍不住不聽的聲音時,他們全都蹦了起來!
“大家晚上好!很抱歉那么晚了打擾你們,但還是要麻煩各位放下手頭事情幫我個忙了!”千蕥祺動聽優雅的聲音在監獄各處角落響起,甚至是看守犯人的監司的地方!
而如今,就算是熟悉千蕥祺的自己人,也驚異地停下手頭工作,豎起耳朵想知道主人要干什么!畢竟,主人從未如此大張旗鼓地和所有人對話!
千蕥祺這邊則立刻響起了自不同地方的聲音,有驚恐,有咒罵,有摔東西的,誰的筆掉在地上了,科學家爆出老臺詞,“放我出去”,有哭泣,有求饒……
眾生萬象。
“各位,請安靜一下,你們不用擔心,我今天不會找你們聊天的!”音落,那邊瞬間安靜了下來,生怕誰最后一個安靜下來誰被抓包。
“好了,今晚找你們,是因為有好東西要和你們分享!”千蕥祺愉悅的聲音響在每個人的耳邊,令那些見識過她的人瞬間毛骨悚然、膽戰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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