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

“爹。”

章氏與季初雪抬眸看了季易一眼，福身行了個禮道。

她身后的二姨娘與三姨娘也都小心翼翼的對著季易行禮：“見過老爺。”

再身后的一眾丫環婆子面色惶恐的跪了下去，當季總管來清音閣把她們都叫過來時，雖然沒有明說是為了什么事，每個人心中都明白這事跟季無雙脫不了關系，進了這宗華廳內，看到季易似黑碳般的臉色之后更加肯定了心里的想法，個個都噤若寒蟬。

私下里教訓三小姐的事情他們曾經沒有少做，以為這一次也會跟從前一樣不了了之，哪里知道這三小姐今天像是中了邪似的，不僅命令一個陌生女人將她們打的鼻青臉腫，更是趁機溜了出來向老爺告狀。

不少人心中甚是覺得委屈，她們不過站在一旁什么話也沒說，什么事也沒干，反而到最后落得個被揍的下場。

季易冷眼看著眼前狼狽而又鼻青臉腫的眾人，雙拳握的死緊死緊，哪怕貌美如花的大女兒衣衫破了，發髻亂了，也只是讓他微微皺了下眉，絲毫沒有面對季無雙時的憤怒與心疼。

更別提那章氏同兩位姨娘，縱使季易再如何寵愛三姨娘，更是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不多時，王媽媽嘴里哼哼著被侍衛給提了上來，一點都不留情的扔到了地上。

那張胖呼呼的臉上此時已經起了水泡，痛的她在地上直打滾，連行禮都忘了。

季易在看到王媽媽時，那細小而又精明的眼底忽地略過濃濃的殺意。

“老爺，您把我們都叫來，為了何事？”

章氏做為當家主母，哪怕此時衣衫有些不整，但臉上卻依然一片肅然之意，明明嘴巴都快要氣歪了，卻還要強裝端莊。

“為了何事？”聽到章氏居然還敢裝做不知道的問自己為了何事，季易心底好不容易暫壓的火氣又“噌”一下燒了起來，大手一掃，桌上的茶杯哐當一聲摔在了地上，正巧碎在章氏的腳，嚇得她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面帶懼意的看著季易。

“你還有臉問我為了何事，你身為當家主母，不對府中惡仆嚴懲不怠，卻要步步逼死我的雙兒，這就是你溫婉的性格嗎，公正的處事做風嗎？旁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季府主母是個無能的鼠輩之人。”

章氏面色一白，顫聲道：“老爺，這么多年來我兢兢業業為這個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今日你怎可只聽季無雙的片面之詞就否定了我的為人，若說這件事錯誤的源頭，本就是無雙跑到廚房大吵大鬧，更是搶了本該屬于兩位姨娘的晚膳，如此頑劣行為，我身為嫡母理當管教，何錯之有。”

“你還敢狡辯。”季易氣的滿眼陰鷙，指著地上的王媽媽道：“那惡仆管著府中姨娘與小姐的膳食卻從中做手腳，我季易的寶貝女兒何時落的這般下賤，要吃別人不要的剩菜剩飯，她欺上瞞下你不嚴加懲治還充耳未聞，還有那兩個賤婢……”方向一轉，他又指向了在二姨娘與三姨娘身后的兩名丫環：“什么東西也敢當眾辱罵主子，什么時候這府里變了天了，丫環也能在主子頭頂上作威作福，你們一個個都當我死了不成，什么強盜，什么沒有教養，這是在變向的數落我的不是對嗎？誰給你們的膽子。”

一字一字厲聲落下，砸在眾人心底猶如悶雷。

金蘭與金燕兩人更是嚇的臉色蒼白，打著顫的身子連連對著季易磕頭：“老爺恕罪，老爺恕罪，奴婢知錯了……”

自家丫環被罵的狗血淋頭，身為主子的二姨娘與三姨娘臉色也都變得難看極了，心下惶恐，更是伏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就怕多說半個字引來季易更大的怒火。

章氏緊緊咬著唇，嬌好的容顏僵硬到了極至，明明心里因為季易的訓斥而氣到不行，卻只是將唇畔緊緊抿成一條直線。

她知道今日這一仗她必輸無疑，別說以嫡母之份來處置季無雙，怕是她自己也要免不了一頓罰。

該死的季無雙，沒想到如今的她這般陰險狡詐，讓她的人在清音閣大打出手制造混亂，而她先跑到老爺這邊來告狀，章氏總算明白從今往后她無法拿捏住季無雙一根手指頭，明的已經不行，那只能從暗中來。

“老爺息怒，都是妾身的不是，沒能好好管住下人，叫她們蒙住了雙眼，私底下連欺主的惡事都做的出來，從今往后妾身一定嚴加管教。”

章氏最終只有服軟認錯，但這錯是認了，卻把所有的不是都怪在了下人們的身上。

是下人私底下欺主，她一點也不知道。

“來人，將王媽媽拖出去亂棍打死，把那兩辱罵主子的賤婢各打五十大板，若沒死，就發賣到窯子里去吧，另外，二姨娘三姨娘身為主子不施管教，從明天起十天之內就不要吃晚飯了，跟主母一起罰例半年，把所罰銀兩都給三小姐送去吧！”

章氏，二姨娘跟三姨娘雖有不甘，卻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認罰。

好在老爺只說不能吃晚飯，沒說早膳跟午膳不能吃。顯然這在為季無雙出氣，你們不是不服三小姐搶了你們的晚膳嗎？那好，從明天起十天內就別吃了。

不是認為三小姐的做法是強盜行為么？一頓飯吃的比小姐都奢侈，那行，往后半年的月例都別要了，都給三小姐吧。

與章氏等人的默不作聲相比，王媽媽，金蘭與金燕就哭成了一片，恐懼，不安跟慌亂充斥在三人的臉上，哭喊聲，求饒聲，磕頭聲不絕于耳，其余丫環婆子們紛紛扭頭裝作無視，雖然心有余悸，也頗為同情，但這個時候還是要明哲保身要緊。

老爺這樣的做法，明顯是殺雞儆候。

如今所有人對季無雙都有了一種莫名的懼意，不是因為季無雙多狠，而是老爺太護三小姐了，護到叫人心驚膽顫。

然而當有人見識到季無雙陰狠毒辣的手段時，方明白老爺如今的做法，還是仁慈的。

下人無視三人的撕心裂肺的哭嚎，手腳麻利的將人給拖出去了。

不多時，宗華廳內恢復平靜，靜的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