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的雨落在地上,打在窗戶上,噼里啪啦的響。黎天天拉起辦公室的窗簾,羨慕地看著從各個大廈出去的人們,她好想回家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覺,這樣的大雨天氣,太適合睡覺了。喝了口咖啡,望了好一會,才拉下窗簾,重新坐回辦公桌前的椅子上。
辦公桌上堆著一摞文件,黎天天拿起最上面一本,一邊翻看,一邊記錄,整個樓層只聽見滴滴答答的鐘聲和窗外模糊的雨聲,還有偶爾的刷刷寫字聲。
隨手端起杯子,里面的水已經(jīng)空了,站起身活動下,往休息室走去。
雷洛走進電梯,按下1樓,在電梯下行到25樓的時候又快速按下22樓。一邊告誡自己要遠離黎天天,一邊忍不住想她,她已經(jīng)下班了吧。
電梯停在22樓,出了電梯,燈竟是亮的,心中不免有些期待。休息室的方向傳來倒水的聲音,他徑直走向休息室,遠遠看到一個背影正對著窗戶。燈火通明的休息室和漆黑的雨夜形成鮮明的對比,更襯托得黎天天的身影單薄得惹人疼。雷洛極力控制,才使自己沒有上前將她擁入懷中。他定定地望著她。
貪戀地聽著雨聲,喝完杯中的水,黎天天轉(zhuǎn)過身,雷洛清冷的聲音響起,“黎經(jīng)理這么晚還在加班,讓我很過意不去。”
多么熟悉的聲音,在這雨夜顯得格外親切,即使聲音里有冷漠。黎天天挑目看向雷洛,眼中有驚訝也有驚喜,“你還沒走?”
她明亮的眼睛讓雷洛再也冷漠不起來,再說話已含著關(guān)心,“有什么事可以明天處理,你一個人待在這里,又是暴雨天氣,不會害怕嗎?”
黎天天回頭看眼窗外,“我很喜歡下雨天。”
她是喜歡水的,腦海里不由浮現(xiàn)出和雷洛在海邊的場景,她趴在他的背上聽他說我愛你。想到這,她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雷洛看著她,一時也失了神。半響問她:“你在想什么?”
黎天天眨眨眼,不理雷洛的問話,邁著輕快的步子從他身邊走過。
擦肩一刻,雷洛伸手拉住她,黎天天轉(zhuǎn)過頭,雷洛收回手臂,將她帶入懷中,緊緊把她抱在懷里,好像一松手就會消失一般。
重回溫暖的懷抱,黎天天一時愣了神,感受他身上熟悉的氣息。
時間仿佛靜止了,雷洛從未有過像現(xiàn)在這樣安心,他覺得自己好像完整了。下一秒,他卻放開黎天天,“對不起。”
疏離的聲音令黎天天覺得剛剛溫暖的擁抱像是個夢,她定定的看著雷洛,“為什么道歉?”
“我剛剛冒犯了。”雷洛后退一步,轉(zhuǎn)身往電梯走去。
“等下。”黎天天叫住他,走過去抱住他,只一秒又快速放開,雷洛愣住。
“我們兩清了。”黎天天說完頭也不回往辦公室走去。
雷洛站在原地,“你吃飯了嗎?沒有的話一起吃飯。”
“沒有。”黎天天收拾辦公桌,將燈一個個關(guān)掉,“我不想和你一起吃飯。”
“我送你回家。”黑暗中雷洛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憑什么覺得我會讓你送我回家?”黎天天不滿問道。
電梯門打開,雷洛直接拉著她走進電梯,黎天天瞪著他,“雷洛,你到底想怎么樣?”
雷洛直接忽視她的怒火,“你為我們公司加班到現(xiàn)在,我應該請你吃飯。”
“就為這個?”
“是。”
“好!”黎天天報了他們第一次吃飯的那家餐廳的名字,說完又看眼雷洛,毫無波動的表情,暗暗較勁,你不記得我就帶著你慢慢回憶。
雨還在下,大的似乎是想要將這個世界的一切沖刷干凈,雷洛的車停在餐廳門前,有服務員撐著傘來接。雷洛看眼衣著單薄的黎天天,她臉色還有殘留的慍怒,又轉(zhuǎn)回目光不去看她。
時隔多年,黎天天早已不記得當年引領(lǐng)他們的是哪個服務員,再次進了那個觀光電梯,沖勁滅了一半,開始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心無雜念。
雷洛不解地看眼黎天天,“你在看什么?”
黎天天屏著神不答話。
雷洛眉頭皺起,聲音也沉下來,“你到底怎么了?”
黎天天眼睛不看他,憑著感覺抓住他的手,輕輕的聲音響起,“我恐高。”
心下驀地泛起溫柔,雷洛回握著她柔軟的手,動了動,壓住了把她擁入懷中的念頭。他是怎么了?為什么總想把她擁在懷里,他那么貪戀她身上的清香,那么貪戀她的溫暖。
電梯仍停在三十二樓位置,雷洛猶豫了一下,松開黎天天的手。
兩人面對面坐著,各自盯著菜單,沒有交談。服務員有些莫名地看著兩人,連想出聲介紹特色菜都忍住了。
點好單,兩人又將菜單遞給服務員,同時端起桌上的水,對視一眼,又都低下頭喝水。服務員看著他們一致的動作,強忍著才沒笑出來。
“吃完飯去游樂城吧。”黎天天說道。
“去那種地方干嘛?”
黎天天瞥了他一眼,“我怕待會吃多了,飯后運動。”
“隨你。”
沒想到吃完飯之后黎天天竟然真的要去游樂城,問酒店前臺借了兩把傘,要往游樂城走去。雷洛看不下去,拉住她,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
黎天天佯裝著淡定,低著頭,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
等兩人到了游樂城,黎天天立馬后悔了。吵鬧的音樂震得她頭暈,來往的人紛紛用奇怪的目光打量她和雷洛,黎天天毫不停留,拽著雷洛就退了出去。
雷洛忍不住輕笑,難得看到她臉上有尷尬的神色。兩人都是一身職業(yè)裝扮,到游樂城這樣的地方,人家不拿異樣目光看他們才怪。
“雨這么大,我送你回去。”雷洛挑起話。
“好,謝謝。”黎天天這回是乖乖答應。
看著她略顯失望的樣子,雷洛有些不明白,那么安靜的一個人怎么會想到游樂城那樣亂哄哄的地方。
可他不明白的又何止這些,黎天天費了那么多心思,只是想利用過往的事勾起雷洛的回憶。雷洛又怎么會明白曾經(jīng)兩人共同經(jīng)歷的回憶,如今只有她一個人記得的痛苦,她就像是被遺棄在回憶里,奢望心愛的人回來找她。
黎天天也不明白,她以為和雷洛在一起唯一能做的就是幫他找回記憶,一門心思奔著尋回記憶而去,卻從未想過,即使沒有那些記憶,雷洛可能仍然會愛上她。周彥說她是自信的人,她是,在面對愛情,她也是低到塵埃里的人。
到了黎天天的公寓樓下,雷洛對她說“等我下”,自己下了車,撐開傘走到另一側(cè)拉開車門,大半個傘擋在車前,不想黎天天受到一點點淋濕。等黎天天下了車,雷洛自顧自說道:“你一個人回去不安全,我送你上去。”
黎天天站住,抬起頭看他。
她不走,雷洛也走不了,兩人就這么撐著傘站在雨中,風吹得雨打到身上,雷洛皺著眉,“你怎么不走?”
“你心里到底怎么想?”黎天天問,“你一邊和我保持著距離,一邊關(guān)心我,我會怎么想?我會想歪,我會會錯意。”
雷洛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是動心了嗎?所以想要見她,想要擁抱她,想要和她待在一起。
他沉默著不答話,黎天天看了他一眼,徑直走入雨中,雷洛立馬上前將傘擋在她的上方。瓢潑的大雨,黎天天的衣服很快濕了,雷洛的衣服更是濕透。
兩人就這么一前一后地走。
到了黎天天家門前,她拿出鑰匙,打開門,關(guān)上門前一刻,她問:“你現(xiàn)在要回答嗎?”
“去洗個熱水澡,好好休息。”雷洛看著她說道。
砰!門被關(guān)上。
一門之隔,黎天天靠著門,半響,她給雷洛打去電話。
門外傳來雷洛的手機鈴聲,他接起電話。
“雷洛,我放棄了。請遠離我。”說完,黎天天掛了電話,朝洗手間走去,她要洗個熱水澡,她要好好休息,她要遠離雷洛,她不要再糾纏過去。
電話傳來忙音,雷洛站在門前,怔怔看著門,心里的聲音在訴說。
是的,他動心了。
她滿是淚痕的臉,她嘴角揚起的微笑,她倔強挺直的背影……她的一切,都令他魂牽夢繞。她就這么來到他的世界,將他堅硬冰冷的外殼一點點擊碎,讓他波瀾不驚的心中泛起驚天駭浪。
黎天天,你怎么能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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