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里一片沉寂,偶爾會從密林深處中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清輝的月光灑滿了寂靜的密林,一切都顯得安詳與寧靜。
可是這片專屬于密林的寂靜被一片低沉的喊殺聲打破了,衣料摩擦的聲音,刀劍相對的碰撞聲,還有就是刀劍刺進身體內的聲音。
“爺,前面是絕路。”一名藏青色男子拿著緊捏著手中沾染著太多鮮血的劍對一名受了重傷但是不失那份尊貴的男子說道。
那名男子略微抬眸,即使是受了重傷,但他的眸底依然是一片清明,不見絲毫的慌亂和氣餒,眼眸清明的掃視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兩邊都是矮小的荊棘灌木,他們就算是有絕頂輕功也穿不過去,因為借著明亮的月色看到那荊棘灌木一望無際,面前是萬丈高的懸崖,左右兩邊是望不到邊的荊棘灌木,后面是不取他們性命絕不善罷甘休的一批死士。
難道天要亡他們嗎?
“絕,我們還有沒有到絕路,天想要亡我們,得看本王同不同意。”知曉旁邊屬下的想法,墨夜宸直接霸氣的講道,身上的血跡掩不了他身上的那睥睨天下的氣勢。
“爺…”絕低聲叫道,狼狽的臉上沾染著血跡,還有已經結了疤的傷口。
他們從鈞河縣一直被追殺到了驲城,整整被追殺了五天四夜,爺替清挨了一箭,箭上帶著毒,雖然他們身上有解毒丸,但是解毒丸是不能解萬毒的,只能壓制著毒素發作的時間,現在他們三人體力透支,每一刻都要提防著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死士,他們已經精疲力竭了,若不是那份執著強撐著,估計他們早就倒下了。
“宸王,我們勸你還是放棄抵抗,乖乖的交出先皇留下來的另一半虎玉,我們就放過你。”死士的頭領在他們尋找出路之際追了上來,大言不慚地說著話。
絕是最沉不住氣的,當他要拔劍沖上去剁了那個討厭鬼時,一旁的清卻死死地抓住了他,雖然他的眼里也是一片猩紅,恨不得上去將那人五馬分尸,但是他們現在處于被動,如果在主動的話,結果可想而知。
“呵呵,要本王交出先皇遺物,想都別想。”墨夜宸揮開了清扶著他的手,站直了身子,那份從骨子里散發出來的凌駕于先皇之上的那份尊貴讓面前的死士一驚,眼中出現了呆滯,但是僅是一瞬間,他們的眼中又恢復了清明之色。
密林中生活著大量的動物,這里是動物的天堂,常人不敢隨意進來,就連到林中砍柴的人也不敢步入林子深處半步,因此沒有人知道這里面到底隱藏著什么未知的危險。
夜里是群狼活動的最佳時機,此時就是它們覓食的最好時候。
一雙雙泛著綠光的眼睛盯著萬丈懸崖邊的幾人,露出了貪婪的光,它們是被墨夜宸三人身上的鮮血氣味吸引過來的,一聲聲狼嚎劃破了天際,也吵醒了正在睡夢中的女孩。
慵懶地揉了揉眼眸,緩緩地睜開,里面水漉漉的,晶亮晶亮的,像是揉碎了天上明亮的星辰,碎碎閃光,剛睡醒的惺忪讓她慵懶地像只柔順貓兒,可是聽著狼嚎的聲音,清秀的黛眉狠狠的一皺,眼眸中的惺忪不見了蹤影,真是越來越放肆了。
眼眸中厲光一閃而過,翻身下了用茅草編織的吊床,赤腳下地,瑩白如玉的小腳踩在了柔軟的草地之上,泛著熒光。
綠色的薄紗長裙傾瀉而下,遮住了玉白的的膝蓋,露出了小腿以下的部分。
墨色的頭發像是銀河之水披散開來,直達腳踝,洞口吹來的涼風讓她的發和裙擺一起飛揚,長長的墨發遮住了裸露在外的細小胳膊,還未長開的小臉上清晰的寫著怒氣。
曳步走出了洞外,望著天上的圓月,那群死狼,是不是要她將它們剝皮拆骨,烤來吃它們才會在月圓之夜給她安靜一點啊。
遠處盯著墨夜宸等人的群狼都不噤打了個寒顫,但是眼前美食的誘惑讓它們暫時忘卻了它們身后還有一個很不良的主人。
“嗷嗚~嗷嗚~”群狼的聲音響徹了整片密林。
絕和清死死地看著那一雙雙泛著光的綠色眼眸,嘴唇被咬的出了血,真是禍不單行啊,前有死士餓狼,后有萬丈懸崖,選擇哪一條路都是死路,還不如搏一搏,也許會有一條生路可言。
死士們見墨夜宸不肯交出虎玉,也不在磨蹭,分出一批人去注意狼群的注意力,以便不時之需,而另一批人則是去刺殺墨夜宸三人,已好完成任務。
但是還沒有等他們有動作,銀鈴般的聲音就出現在了他們的頭頂,透著幾分怒意。
死士和墨夜宸三人皆是一愣,然后又是茫然,原來這片密林有人居住啊。
群狼們聽到這個聲音先是齊齊顫抖了一下身子,緊接著便是很不甘地嚎叫一聲退了開來。
墨夜宸的眸子中劃過一絲光亮,能讓群狼如此聽話的人,那么一定不簡單,肯定是哪個隱世的高人。
可是當那個高人站在他的面前時,他…
女孩坐在枝葉繁盛的樹干上,搖晃著瑩白纖長的雙腿,紅唇輕輕勾勒起,吹了個口哨,尖銳的口哨聲響起,群狼皆都人性化的相視了一眼,紛紛退到了女孩坐的那棵樹下,趴下,舔著前肢的毛發,綠眸閃爍,一直緊緊盯著那邊的人。
墨夜宸三人也不知該笑還是該哭,雖然沒了狼群的耽耽虎視,但是在場的人都不是什么傻子,他們雙方打斗,最后得益的就是那群狼。
“爺,怎么辦?打還是不打?”絕握緊了手中的劍,眼神卻一直盯著那邊已經退到了幾丈遠的狼群,那個距離雖然和他們看似有些遠,但是狼群的速度一點也不差。
墨夜宸的眼神晦暗不明,那邊的樹上有一個人,但是卻感受不到任何的內力存在,只是普通人嗎?
清看著墨夜宸變化多端的臉,稍作猜測自然也知道了墨夜宸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死士的領頭人也在想著這個問題,陰鷙的眼光看了看那邊的狼群,再看看這邊明顯快要撐不下去的三個人,不甘心占據了整個心房,但是那邊的狼群再告訴他們,就算他們取得了勝利,狼群也不會放過他們的。
“頭,我們來的時候帶上了毒藥,雖然不能毒到一大群的狼,但是以我們的能力,絕對能夠平安脫險的,如果沒有拿到虎玉的話,我們的下場,頭,你不知道嗎?主上,他不會輕易饒過我們的”一個身材魁梧穿著專屬于死士衣服的男子上前一步湊到了領頭男子的耳邊說道。
領頭男子顯然很怕那個身材魁梧的口中的那個主上,所以掙扎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堅定,一揮手,身后待命的死士們全都涌了上去。
女孩本不想管這件事,只是在等他們解決之后,在解決她的事,可是現在不必了,竟然敢當著她的面商量怎樣謀害她可愛的狼崽崽們,真是找死啊。
將手放在嘴邊,一個悠長動聽的口哨響起,傳遍整個山林。
死士們剛開始不知道這個口哨的意思,但是看見了叢林中陸陸續續冒出來了許多大型動物和許多的毒蛇之后,臉色唰地一下子變了,死士雖然最后做的犧牲是死亡,但是有比他們更加悲催的死士嗎?死在動物的口中,尸骨無存。
望著周圍越來越靠近的大型動物,清和絕他們的臉色也變了,但是唯有墨夜宸的臉色沒有變,眼神和臉色都是淡然無波的,沒有恐慌,沒有害怕,有的只是湖泊一樣的平靜。
女孩眨巴著濕漉漉的眼睛看著他,手托著下巴,食指摩挲著細嫩的肌膚,笑開了,抱過旁邊爬上來在她身邊瞎折騰的猴子,撫摸著猴子柔順的毛發,女孩一直看著懸崖上那個處變不驚的男人。
“頭,這是…這是什么情況啊?”起先那個身材魁梧的男子咽了口口水,眼帶驚慌的看著周圍圍過來的動物,手中沾血的長劍抖了抖。
領頭人比較冷靜,“先撤,保住命再去搶奪虎玉吧!”
撤?闖入她賴以生存的密林,還在半夜打斗吵醒了她的美夢,這樣就想撤,做夢。
“小毛猴,去告訴它們,放跑了一個人,等著我抽筋剝皮吧。”眼眸中閃著碎星般的光,女孩冷酷的下達著命令,懷中的小猴子一聽,背上的冒都豎了起來,吱吱叫著直接從空中飛了下去,在即將落地的那一瞬間,拽住了一根綠色藤蔓,在空中蕩漾了幾下,這才瀟灑的落地,手舞足蹈的跑到了狼群的面前,指手畫腳了半天。
死士和墨夜宸三人先是瞳孔緊縮,再是感到無語,你說你一只猴子在狼的面前指手畫腳的,你說狼它能懂嗎?別說狼了,就連他們也沒看懂是啥意思?要說狼都看懂了,那他們人類還有什么活法?
墨夜宸細看著那猴子的每一下動作,雖然單獨看一個動作沒看懂,但是連貫起來,墨夜宸竟然懂了那猴子的一點意思,雖然很模糊,但是他應該猜得沒錯。
那只猴子想要表達的意思是殺掉他們,一個也別想放掉,可是后面的意思他還真沒看懂。
狼竟然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下點了點狼首,然后抬起爪子拍了拍還在手舞足蹈的小猴子,仿佛是想告訴它,它已經懂了。
所有的動物在小猴子離去的時候全部出動,目標是那十幾個死士,而墨夜宸他們那邊像是被遺忘了般。
那名女孩依然搖晃著雙腿,看著那邊的那個男人,然后彎眼一笑,從樹上跳了下來,長發飛揚,綠色的薄紗長裙在空中舞動著,如夜間精靈魅惑人心。
清和絕發現死士中有兩個人往西南方向逃去了,而那些動物都沒有發現,便都提氣追了上去,留下墨夜宸一個人呆在了原地。
輕盈的落在了草地上,女孩的發絲像是瀑布之水一樣傾瀉而下,綠色薄紗長裙在空中劃過一道流水的弧線,瑩瑩玉足踩在草地上,纖小的身影漸漸的從陰影處走了出來。
墨夜宸本來是一直盯著那邊的情況的,可是突然的,胸口處像是翻江倒海一樣難受,手驀地捂上了胸口,一口污血吐了出來,一個站不穩,身子就向后面倒去,毒,發作了,可偏偏為什么是這個時候?
勉強的睜開眼,卻只看見一道綠色的身影奔向他,面容看不清楚,眼睛撐不住的閉上了,腦海中一片模糊,只是懷中多了一個女孩,兩人一起摔落下了萬丈懸崖。
兩人如一顆流星,墜入了萬丈懸崖,落進了懸崖下邊的寒潭水中。
翌日清晨,鳥語花香,懸崖底充滿了安詳溫和。
女孩雙手搭棚看著湛藍的天空,再看看旁邊還未醒過來的男人,咬著手指數著地上爬過的螞蟻,好無聊啊。
女孩一直盯著那個濕漉漉的男人,琉璃眸中浮上了淺笑,手摩挲著下巴,唔,長得不錯,挺漂亮的。
墨夜宸緩緩的睜開了眼,溫和的陽光讓他不適應的瞇了瞇眼,天生的警惕性讓他看向了旁邊,剛想出手時,卻發現身體根本動不了了,但是墨夜宸卻也看到了那個女孩,精致如玉的臉龐,一頭柔順的及踝長發,綠色的薄紗長裙,年齡…不過八歲。
回想起掉落下萬丈懸崖的時候,看到了一道綠影撲向了他?難道是她?
女孩趴在他的身邊,潔白如玉的雙腿一上一下著,一只手撐著下顎,一臉笑意的用手指頭戳著受了重傷的他,“美人姐姐,我救了你誒,你怎么報答我啊?”
他輕掀失血過多而慘白的嘴唇,“以身相許。”
她懵懂的點了一下頭,并不知道以身相許的意思。
卻沒想到她救回了一只披著羊皮的大灰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