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到了初夏,我在蕭府的日子就這樣不緊不慢的過去了,白天和書宛一起折騰藥草,把藥草研磨成粉儲藏起來留著以后府里用。雖然我根本就不懂藥材,但是書宛好像真的是用生命在研究醫術,每次她看書的時候,我就一個人發呆,或者看看風景,或者擺弄擺弄花花草草。蕭川隔三差五的會過來看看我們,不過好像他爹現在看得越發得緊了,基本上每次說不上幾句話就走,有幾次來甚至是怒氣沖沖的,估計是在他爹那里受了氣,那個時候我就會說點冷笑話給他們聽,一開始完全是我自己笑岔了氣他們根本沒有反應,現在他們也能夠跟上我的節奏了,我們三個經常一笑就是一陣,每每這個時候院子樹枝上的鳥都會被我們嚇得飛到老遠,就這樣,我開始跟他們熟絡起來,也沒有那么拘束了,他們也成了我在這個世界最開始的朋友。
“晴兒,在想什么呢?”蕭川一直都是順風耳,也都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從老遠就聽到他的聲音,我剛給藥草松完土手上都是泥巴,手只好僵在了半空中,不知道放在哪里。
“你來啦?今天看你挺開心的嘛,你爹沒說你啊?”
以往只要蕭川被他爹訓了要不然就是不來我們這,要不然就是垂頭喪氣,今天倒是難得,居然興致這么好。
“我還不能開心了嗎?哎晴兒,你不是一直想看我的功夫嗎?要不要我打一套給你看?誒,你手上有泥巴,你別動我來幫你擦擦。”
蕭川拉起我的手,低著頭抿著嘴幫我仔細擦掉手上的泥巴,書宛看著我們掩著嘴笑,我一把把蕭川推開。
“行了行了,不是說要練拳給我看嘛,快點啊。”
蕭川沖著我笑著,我扭頭看著書宛,看到她還在那里癡癡地笑就作勢要打他,蕭川收起了嬉皮笑臉的表情,話不多說就起了勢,他今日穿的是一套青綠色褂子,配著這初夏的風,這綠蔭的樹,還真是一道好風景。
我不懂武功,但是我也能看出這套拳法剛柔并濟,不僅力道足而且有足夠的變數,殺傷力爆表并且還有觀賞性,這一套拳法打得確實是行云流水連我這個外行都忍不住起立鼓掌,這是我第一次在蕭府看到蕭川打拳,我一直以為武俠片里的情節都是騙人的,沒想到,我今天能看到個真的人在打拳,這真是比什么演唱會好看多了,而且一個人就能撐起一臺大戲,夠霸氣。
蕭川打完以后松了松身骨,一邊得意地看著我。
“怎么樣,不錯吧。”初夏的暖風吹得他的衣服飄飄然,倒真的有幾分少俠的風范。
“厲害!”
我伸了個大拇指,狂點頭表示我對他的崇拜之情,他也禁不住夸得意地笑了。“晴兒,早知道你喜歡看我打拳,我就經常來打給你看。”我恩了一聲。書宛走到我旁邊來趴在我的肩膀上笑著。
“你莫不是今天心情好才耍這套猴拳,讓晴兒看了笑話,還以后要經常來,哎呀好少爺,你可饒了我們吧。”
書宛一邊揶揄蕭川一邊偷笑,我們三個人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是卻是一見如故,經常打打鬧鬧也是常有的事情,蕭川脾氣也好,我們開的玩笑從來沒有紅過臉。
“少爺今天什么事情這么高興?還有興致給我們打拳看。”
“書婉,以前老是聽你說蕭川怎么厲害我都不信,一直也沒見過,沒想到真的是太牛了,簡直了!”
我現在所說的都是肺腑之言,蕭川被我夸得也得意得很。
“晴兒,你就不能說點我聽得懂的,什么太牛了簡直了,是不是夸他呢?我來蕭府這么多年,還不曾讓少爺這么開心的笑過呢,每次你都能把我們逗得前仰后翻的,不是說什么笑話就是又做了個什么精巧的新鮮玩意兒。”我連忙擺手,“就是夸他呢?我也想學武功啊,但是我腦子太笨,還是算了吧,我就好好看著蕭川打拳就行了。”
書婉被我一逗捂著嘴偷笑,蕭川也不自覺的笑了起來,“想不到我覺得無聊的武功居然能讓你喜歡……”
午后的陽光灑滿院子,照亮我們生命里最美好最輕松的一段時光,那是三個人的歡聲笑語,我希望能永遠定格,所謂的歲月靜好就是這樣吧。
“哎,書婉你應該多學學晴兒,天天這么開心不好嗎?我覺得啊這半年你笑得比進府十余年笑得都多,看來當初我真沒救錯人哈哈。”
嬉鬧了一陣,蕭川說要送我回我的風清苑,也就是一開始我被救回來住的地方,那是蕭府最為隱蔽的一個庭院,雖然小但是好在清凈,而且夏天不熱是個避暑的好地方。書婉住在藥房后面,平日里打理藥草比較方便,蕭川怕我聞藥味太久了不舒服,也只是叫我閑來無事的時候過去陪她說說話而已,并沒有真的讓我干什么活,因為確實不知道出去怎么謀生,我還在慢慢計劃,在這之前,我還是要住在這里的。
我們走過石板路,走過回廊,走過假山走過花圃,一路上我都在想著現在是時候計劃好什么時候出去了,呆在這里畢竟不是長久之計,邊走邊想,全然忘了自己走在鵝卵石小路,最近梅雨路上又比較潮濕,石頭都還打滑,我正想的出神突然一個踉蹌就要跌倒,還好旁邊的蕭川及時扶住了我,才免于摔個狗吃屎。
“想什么呢這么出神,怎么每次送你回去你都是心不在焉的,一個人的時候也是經常發呆,你這樣啊喝口水都怕你噎了。”
蕭川扶著驚魂未定的我,一邊責怪一邊蹲下身子去看我的腳。“沒有扭到吧,我真是從沒見過你這樣的姑娘,有事的時候風風火火,一個人的時候又什么話都不說。”
“我沒事。”我一個晃神把腳移走了,他才反應過來。
“恩……晴兒,我是怕你腳扭到了一時情急,你不要誤會啊。”
我看他著急想解釋但是又憋得滿臉通紅說不出話的樣子又覺得好笑。這里雖然民風比較外放,但是畢竟是古代,男女有別的觀念還是根深蒂固的,換句話說,即使在現代,一個不是你男朋友的男生摸你的腳,肯定也還是會覺得不正常吧,不過這么長時間的相處,我知道蕭川其實就是這樣的人,剛剛肯定也是如他所說一時著急我而已。
“誤會什么啊?你不就是怕我扭到腳了嗎?”
我裝傻充愣給了他一個臺階下,他笑了笑,不再看我,眼睛看別的地方去了,這個人眼神一片清澈,就算別人告訴我他不是好人我也很難相信。他輕聲笑了兩句不再說話,不知道什么時候天開始下了小雨,這梅雨季節就是這樣,一直下了不停,擾得人怪心煩的。
“下雨了,我們走快些吧,來我……攙著你吧。”
他溫柔得笑了笑,完全不像以前的不正經的樣,看的我心里一晃。我么有拒絕,現在腳確實有點痛可能真的是扭到了。他見我沒有拒絕,輕輕地攬住了我,另一只手扶著我的手好讓我能使上勁,一路上,披著蒙蒙的小雨,我們走得很慢,傍晚的余暉灑在腳下,天邊一抹紅霞,天空不時還飛過幾對燕子,好像從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我就沒有好好的去看過身邊的景色,其實真的很美。
走了不少時間才回到我的住處,天已經快黑了,蕭川讓我坐好幫我點了燈。
“晴兒,你這里離我那太遠,要不然你搬到我隔院來吧,從那里去找書宛也方便些,以后若是我不在府里,你一個人天黑回來再扭傷了腳怎么辦,這里也沒個丫鬟小廝的……”
他嘴里一直在碎碎念,我聽了又好笑又覺得暖心。
“哎呀不用了,我都說過了謝謝你的好意了,我在這里本來就是蹭吃蹭喝的了,怎么還好意思麻煩別人,我這樣很好,我就喜歡一個人住著,好啦好啦,你回去吧,外面這會兒雨也正好停了,待會兒老爺傳飯了你又得跑過去,要是晚了還要被教訓了,那可就又是我的不是了,我可不想讓老爺夫人覺得我是個事兒精,專會給你添麻煩。”
我自己動了動腳,覺得應該沒有大事可能只是扭到了筋而已。
“哎你別動,待會兒我讓書宛過來看看吧,我也不懂怕待會給你弄疼了,現在疼不疼?你這有藥嗎?你每天都去書宛那里應該有不少藥吧。”
我搖搖頭,他還不信,轉頭就翻箱倒柜的找藥給我。
“哎呀我真的沒事,你快回去吧,一會兒天黑了不好走。”
我站起來示意我現在很好,一點毛病都沒有,他將信將疑地看著我,眼睛里還是有點擔心。
“少爺,少爺,夫人找你呢!”
院子外面傳來小龜急促的呼喊聲,蕭川每次送我回來都會待一會兒再走,所以每次一到傍晚找不到蕭川就準知道他在我這。
“知道了,別喊了。”
蕭川有點惱火,沒有地方發質好沖著門外的小廝出氣,我看他有時沉穩有時孩子氣看著真是好玩極了。
“行了,快回去把,小龜手里掌著燈,回去好好走路,我自己會照顧自己,明天就讓書宛幫我看看。”
他點點頭,起身準備走,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回頭看看我但是卻什么都沒說,搞得我一愣一愣的,我不明所謂的看著他,他最終還是一腳就跨出了門檻走了。
雖然最后不知道他要說什么,但是我也沒問,腳沒還好并沒有什么大礙,我輕輕掂著腳走到門前,看著他的背影,天已經全黑了,昏黃的燈光下影子被拉得好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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