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不感嘆,真是一場慘不忍睹的人倫悲劇!雖然他們未曾真正睹見其中慘象,但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于是一條腦補出來的謠言不脛而走,在秋寒辰并不光彩的名聲上面再添了黑黑的濃重的一筆!
寒辰的兇悍名聲已墮落到她所到之處,善良的百姓立即退避三舍,卻又不甘心地對她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對這種現象,寒辰只能無語哽咽,外加裝作無動于衷,謠言這東西,謠著謠著就搖散了,話說回來,殺手出身的人,不管男女哪有不兇悍的?也不冤枉。
未免麻煩,她只能蒙頭大睡,靜待酉時到來。
酉時,她提著包袱準時出發。酉時二刻,到了距西城官驛尚有五六里地的位置,在路旁的小樹林換上黑色蒙面夜行衣,袖間裝上機括,一把匕首插在靴間,一把短劍反握在右手,找了個視野寬闊的大樹跳上,伏在樹枝上靜靜觀察。
不多時,一只上千人的隊伍押著上百輛馬車的兵器從西邊奔過來,為首的是兩輛馬車,其中一輛……她怔了一下,是太上皇蕭離染的馬車?!心下格登一聲,大罵溫溪壽:這只死孔雀一日不作死就會覺得他那丑陋的孔雀屁股要長毛,是不是?尼瑪,這是要害死自己啊!他不是說今日是天子陪同么,怎地竟是太上皇?蕭離染可不是蕭孜慕,他武功極高,根本不用侍衛動手便可拿下她!
她微一猶豫,從樹上跳下,一路跟著隊伍快速移動,行至官驛附近時,周圍幾乎沒了遮擋之物,她只得疾行到官驛對面的屋頂趴下。
很快,兩輛馬車先行在驛館門口停下,前面那輛馬車走出一名中年錦衣男人,微胖,面上笑容可掬,目中閃著精明的光芒,護在旁邊的騎馬青年跳下馬來,伸手扶他:“伯父小心。”
寒辰從腰間取出一張把掌大小的肖像圖,與那青年對照一下,暗哼一聲,果然是柳玉津:七尺身高,眉毛頗淡,嘴巴微大,一看就是一臉的惡相!好吧,是她對他因厭生惡了。
柳玉津扶著的那中年男人應該就是靖南王柳霍了。
寒辰看一眼另一輛馬車,高頭大馬的兩騎分護馬車兩旁,這邊是隱濤,另一側的被馬車擋死看不清楚,想必也是位高手!車內的太上皇似乎沒完全有下車的意思,他的兩位護衛也沒有下馬的意思……
這就是機會!
寒辰當機立即行動,右手在左腕一按袖內機括,一支凌厲袖箭疾射向剛剛下車尚未站穩腳的靖南王柳霍!柳玉津反應極快,左手迅速將靖南王推開,右手長劍刷地劈向短箭,“錚”地一聲刺耳響聲后,袖箭被從中劈成兩片!
隱濤叫道:“保護太上皇!”與另一側的展云立即拔劍緊緊護在蕭離染的馬車旁。蕭離染在車內未發一點聲響,仿佛睡著一般。
柳玉津同時大叫:“有刺客!”話音未落,聽到又一支袖箭射來,急忙揮劍!正在此時,忽覺眼前一花,一條黑影閃過,他心下大急,轉身叫道:“伯父小心!”
利劍斬出,“當啷”一聲,第二支袖箭被他斬落地上,卻忽覺喉間一涼,一晃而過的感覺,似乎有些疼……心知不妙,揮劍反刺向身后之人,卻在劍尖馬上要刺到行刺之人時,力竭而衰,“撲通”倒地,“伯父……小、小……”
脖子一歪,就去地下找被他打死的原配夫人賠罪去了。
寒辰手握尚帶著血跡的短劍,足尖一點,飛馳而去。
這一切不過是眨眼之間的事情,利落干凈,毫不拖泥帶水,沒有一招是多余的。待十余丈外押送兵器的靖南王的另兩名護衛聽到聲音飛身急奔過來時,柳玉津已經徹底咽氣,除了脖子上一道細如線絲的血口,再無其他傷口,而寒辰早已飛奔遠去。
靖南王見自己的護衛趕過來,這才從馬車后出來,大叫:“玉津,玉津!玉津你怎么了?來人,抓刺客!”
他的護衛領命追出去。
蕭離染輕輕放下馬車簾幔的一角,緩緩依向廂臂,閉目,為什么是她?!出手狠絕,一招致命,這哪是一個普通習武之人的身手?干凈利落到令人有種她常干此事的錯覺,只是……真是錯覺嗎?
寬袖下的大手緊緊握起,指節根根泛青。他做夢都沒想到那個兇悍的女子,那個總是出人意表的女子,那個一心學雕刻的女子,那個不畏權貴只為自己活著的女子,竟還是個賞金殺手!
大家閨秀,兇悍潑女,賞金殺手……她是怎么做到的?思忖片刻,長吁一口氣,以她的性格,若有好身手,什么匪夷所思的事做不出來!
外面傳來柳霍的聲音:“陛下。”
蕭離染松開攥緊的手,撩開簾幔,探頭出去:“刺客抓到了么?”
柳霍跪地:“陛下,刺客跑了,殺了臣的侄兒柳玉津……”說著竟哽咽起來,眼圈也紅了:“陛下……”
蕭離染側目看一眼柳玉津的尸體,“你侄兒?他跟什么人有仇,才會令那亡命之徒如此大膽,在朕和這么多侍衛兵面前殺他?”
柳霍抬袖擦淚:“陛下,那人是沖著臣來的,我這侄兒是替臣死的。”
蕭離染微現驚訝:“替柳愛卿死的?”臉上露出薄怒:“誰敢謀刺靖南王?!來人,命刑部去查,一定要查出兇手!”
隱濤忙道:“屬下這就去傳旨。”
“陛下!”柳霍急忙道:“只要陛下安全無虞,臣就放心了,至于兇手,臣不敢為這點私事勞煩太上皇,請太上皇準許臣自行尋查。”
蕭離染一臉沉肅,厲聲道:“敢謀刺當朝蕃王,朕豈能輕饒,隱濤,去傳令,著刑部之人追查此事,有必要時,可去靖南王的領地徹查!”
“是。”隱濤調轉馬頭,直奔刑部尚書府中。
柳霍只得道:“臣叩謝太上皇隆恩。”
“至于你那侄兒,柳愛卿就按你的蕃王禮制行賞安葬吧。”
“多謝陛下。”
蕭離染點頭,吩咐押解兵器的將兵道:“這些兵器非常重要,即刻押解入庫,每一件仔細驗過后,封庫把守,不日運往邊關。”
“末將遵旨。”
蕭離染道:“賊子亂我天楚的心不死,竟敢在天子腳下行刺,柳愛卿在京期間還需小心,這樣吧,朕撥一百名侍衛到驛館保護你的安全。”
柳霍伏地叩謝:“臣謝主隆恩!”心痛侄兒的同時,也感慨,天楚開國數百年,還沒有哪位蕃王王爺得享此禮制,不能不歸功于他獻了百車兵器討好于太上皇,或許他此棋真的走對了。
蕭離染當即吩咐馬車旁的另一位護衛展云,命他稍后從宮中調百名精衛保護柳霍的安全。“柳愛卿忙了一天,也累了,回官驛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明日早朝再議。”
“是。”
蕭離染放下簾幔,下令:“展云,回宮。”他這步棋他完全沒后悔,只是沒想到出了寒辰這個意外……
展云立即吩咐車夫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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