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黃色,綠色,藍色,紫色五片交相輝映,山河脈絡沿著五色蜿蜒曲折流淌,五境平躺于大荒沼澤之上,寧靜祥和。
大荒繁衍孕育的生靈,皆帶著最原始的靈氣,人族與靈族以和諧的方式相處,大荒之上,藍天之下,隨處可見飛鳥盤旋,那是守護著這片土地的大鳥,子民把它們稱作翎雀。
翎雀體型巨大,羽毛斑斕,多數是藍紫色斑紋,皆可載兩三個人。它們只在上空盤旋,除非它們死亡,否則不會因為任何情況落地。
守護的大荒之上的翎雀今日不同往常,它們揮著翅膀,齊聲高昂嘶鳴,如同莊重的儀式號聲。
與此同時,煙涯尚司大人的府邸內上下所有仆人丫鬟陷入神經緊繃狀態,因為尚司大人的夫人懷胎九月終于要生了。
“夫人,再用點力,孩子就快出來了。”
一個蒼蒼白發的老婦人彎腰站在床尾,對著床上大張雙腿的女子大聲鼓舞。床上的女子蜷著雙腿大張著,聞言又深吸一口氣,狠狠地收緊腹部,將全身的力氣運到腹部之處。
“啊!”
躺在床上的女子滿頭的汗珠,緊緊咬著泛白的嘴唇,只有齒痕處現出一絲血色,眼淚至眼角邊滑下。
“夫人,再忍耐一會兒。”
候在門外臉色蒼白的男子正是煙涯的尚司大人第五千端,他深棕色的雙眸流露出擔憂,焦急地踱步,兩手交叉拽著,手掌已捏出血痕也全然不顧,一心念著夫人和孩子雙雙平安。
門內妻子凄厲地哭聲時刻拍打著第五千端的心臟,讓他恨不得沖進房內替自己的妻子生下屬于他倆共同的孩子。原本還打算再要一個孩子,如今看來,他已不舍妻子受苦,只愿妻子和孩子兩人都能平安。
與此同時,一束淡得幾乎透明的紅光從高空落下,悄然打在床上尖叫的女子身上,誰也沒察覺,那束紅光已經鉆入隆起的肚子內。
大荒主殿。
一名紅衣白袍的中年男子急急忙忙趕至宮殿,由著守在宮殿外的使者帶領,拾級走上高高的臺階,穿過重重幔帳,遠遠聽見內殿女子的溫軟細語。
公孫疑在內殿外前停下,透過薄薄的云紗只依稀看到內殿赤裸著上半身的少年,以及胸前春光大泄的少女。
殿內的少年一頭黑發如夜,一雙碧眼如清水蕩漾,胸前肌膚若隱若現,春光大好,煞是迷人,他便是大荒之境至高無上的帝王——南宮落。
聞得有人進來,南宮落美目半瞇,懶洋洋仰躺在榻前,“何人如此大膽?”
懷里的少女終于知道殿外有人,小呼一聲,埋頭躲進那熾熱的胸膛中。
“臣公孫疑有急事稟告。”外頭站著的男子跪在地上,聲音宏亮,連帶其中的顫抖也被放大。
老境王舊疾復發暴斃,年僅十五歲的新王即位。新王年紀輕輕便如此奢靡,若事情果真如他所算,妖族再犯,大荒豈還有生存的機會。
“說來聽聽。”聲音不慌不忙,仿佛事不關己。
這么一件事關大荒安危之事對于大荒之王而言,怎么可以說是事不關己之事!公孫疑更加恨其不爭,卻又無能為力,除了能稟告王得到支持,他別無他法,只能哀怨地喊道:“境王,境內將有大劫!”
大劫?
沉默半晌,南宮落清澈的目光凝重,推開懷中黏人的少女,少女一個不穩,落至玉板上,嬌嗔了一聲,媚人十足。
公孫疑無動于衷,埋頭跪著。
南宮落勾著唇笑道:“是何大劫讓公孫大人如此慌張?”
“境王,臣見天有異象,急忙算了一卦,大荒將有禍根誕生,待禍根出生后的十六年后,大荒將陷入慘絕人寰的噩夢中,逐日滅亡!”
“千真萬確?”南宮落提起掛在腰間的上衣,似是不信自己臣子的話。
公孫疑鄭重其事:“臣敢以人頭擔保。”
人頭擔保,看來公孫疑對于自己的卜算很是信心。南宮落凝望閣樓下久不言語,年少的臉上有著難得的悵然,自他即位,無所事事,身體都快發霉了,不是他沒有野心,而是這大荒沒有讓他燃起野心。
殿內的綾羅紗帳隨風輕揚,縷縷輕煙冉冉而升,一旁的嬌媚少女見王不羈的臉上如此憂郁,復又爬起來,貼上去,“王,祭司說出的糊涂話豈能當真,瞧大荒之境如今不是繁華正好么……啊!”
南宮落最討厭的便是這樣的女人,只會陪著他享受榮華富貴,卻不會替他分擔一絲一毫憂愁。
聽得一聲尖叫,公孫疑微微抬首,卻見一條血痕自簾內緩緩流出,心下一驚,趕緊低頭當做不見。思忖片刻,聽得簾外幽幽傳出一句話。
“公孫大人可有解決辦法?”
公孫疑一驚:自己一直恨不爭氣的王竟關心此事么,隨即堅定地說道:“有!”
“是何辦法?”
“斬斷禍根。”
南宮落微不可聞地輕笑了聲,“大人還真是會說笑,如今大劫方出,你便要斬斷禍根,可是因為已經得知禍根如今在何處?”
“臣不敢說笑,臣的確知曉禍根在何處。”公孫疑停頓了一下,猶豫著是否還要往下說。
南宮落端起一杯尚熱的茶,小啜一口,“說罷。”
“正是煙涯尚司第五大人的孩子……”
南宮落饒有趣味地把玩著杯子,“據本王得知,第五大人的夫人尚在孕期,何來的孩子?”
“正是,但今日那孩子便會降臨于世。”
南宮落挑起眼皮,將茶杯放下,冷笑:“大人之意,那剛降臨的孩子便是禍根?”
察覺到王的話里有些慍怒,公孫疑趕緊作解釋:“王,千真萬確,臣不敢亂說啊。”
“退下吧。”南宮落無奈地搖頭,看來是沒有繼續談下去的必要了。
“王……”
“本王命你退下。”
公孫疑還欲冒死再說,閣外的一名侍衛已經上前請他退下,他只得嘆口氣匆匆走出去。
“荒唐至極。”南宮落起身揮袖,算命的永遠都是算命的,話里半真半假,父王當初要定下這么一個職位實屬笑話,什么大劫,不過無稽之談,他倒要看看,這個大劫在他治理的這個時代是否能毀滅大荒。
“將這里收拾一下,若是公孫大人再來求見,便說本王身體不適。”
“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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