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信嗎?在平行世界,或者時空夾縫中,存在著另外一個你?
——題記
電腦光標停駐在最后一個字旁不停閃爍,白兮然揉著酸澀的眼,頹然滑倒在椅背上,長時間地半夜趕稿讓她身體透支。
回想今早的所見,白兮然依然覺得荒謬無比,她竟在車水馬龍的十字街頭,紅綠燈交錯的剎那,看到了一個透明漂浮的自己!
她的驚慌溢于言表,若不是同事王諾言拍醒她,她幾乎以為自己已經死了,而馬路對面的,就是她的魂魄。
鬼魅的身影一瞬即逝,她暗舒了口氣,暗示自己那是眼花導致的幻像。可為何停留在腦海中的印象卻是那般深刻?
白天上班時,她一整天都都渾渾噩噩,以至于一天的工作進度都落后了。
十幾分鐘后,文檔上光標的位置始終未變。白兮然揉了揉眼,剛將手指重新擺在鍵盤上,尚未用力,光標后的字卻重重疊疊自行噴涌而出,像是一段咒語。
刺耳的摩擦聲后,滑椅橫掃在地。白兮然顫著手重新握住鼠標連番點擊文檔,素白的文檔上,僅存她編輯的文字,而她的手筋一陣抽搐。
“呼——”再次的眼花?她吐出一口濁氣,心下始終未平。
她平復著急跳的心臟,瞄了眼電腦上的時間,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晚上23點20分。
身體還有些僵硬,她準備給自己泡上一杯咖啡,暫緩一下心緒。不知從何時起,她的工作和生活變得密不可分。同事王諾言說,那是因為她一直不考慮私生活的緣故。
是的,她在回避感情。
房間很暗,她習慣在黑暗中沉思,這樣,她的靈感更充沛。熟練摸到飲水機的位置,按下熱水的按鈕。飲水機的氣泡上升,發出“咕隆咕隆”的聲響,在靜寂的夜里顯得格外響亮。
白兮然拿著馬克杯,撕開速溶咖啡的包裝,突然手一抖,粉末撒出了杯沿。
冷氣四溢,空曠的走廊里無端地響起一陣空靈的歌聲,悠揚凄婉,近在耳側,遠在天際。
午夜時分怎么會憑空冒出歌聲?惡作劇,還是擾人清夢?
聲音悠揚,但是在這靜寂的夜卻無端讓人寒毛一豎。
白兮然端著馬克杯的手不自覺地開始發抖,溫熱的水溢出杯子,她卻渾然未覺。
下一秒,她的瞳孔猛的一縮。因為她在濺濕的大理石地板的倒影中看到了一雙赤紅的詭異雙瞳。瑪瑙一般朱紅的顏色,散發著妖異的光,蠱惑得人不自覺地和她對視。
白兮然的瞳孔“噌”得睜的老大,驚恐得渾身的毛孔都瞬間被刺激地大開,這一刻,她像是失聲一般,竟然連喊都喊不出口。
鬼瞳正在盯著她,一動不動,而她像是被施了定身術,顫抖地邁不開步子。
一身的紅,鬼魅似血,映照地大理石上的水跡都似血跡斑斑。
女鬼的容貌,是白兮然異常熟悉的,無異于照鏡子,但她的臉卻是蒼白的,慘白尤勝石灰粉,印堂帶著詭異的青色,活象是電視劇里的喪尸,就差下一刻,張開血盆大口,將她連骨帶肉吞噬干凈。
“哐當”一聲,水花四濺,一地的碎片渣子。
不能呆在這里……本能的自我防護系統啟動,大腦下意識地給白兮然下達了指令。她不能坐以待斃!“啊——”白兮然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大叫,慌亂逃竄,死命往大門方向跑。
她沒有回頭看,但身后的“歌聲”一直如影隨形。她知道,那個鬼魅的女子還在跟著她。
拖鞋差點讓疾跑中的白兮然摔個狗吃屎,她一把踢飛拖鞋。拖鞋從女鬼的身體中穿刺而過,跌落在地。
腳下的冰冷提醒白兮然,這不是夢!但該死的,這不是夢又是什么?!
白兮然閉著眼睛沒命地奔跑,終于門把手離她只有一個手指頭的距離,那么的觸手可及……又那么遙不可及……
冷氣四溢,下一刻,女鬼早已先一步到了門前,幾乎和她臉貼臉。她口中念念有詞,句句敲擊人心,帶著蕭瑟和凄涼。
可是,白兮然卻不明白她在唱著什么。亦或是,她現在的心境根本聽不進去她在吟唱著什么……
白兮然驚叫一聲,半路打住自己疾馳的步伐,逃竄著往另外一個方向飛奔,心跳到了嗓子眼。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纖細的雙腿有一天會跑得這么快。
小小的公寓套間里,她如甕中的鱉,在劫難逃。她一邊飛奔,一邊回頭望了一眼。不在,那女鬼不在她的身后,好像哪里都不在,除了鬼魅一般的歌聲,她像是消失了似的。
這讓白兮然更加恐懼,她飛快地把自己鎖進衛生間里,妄圖隔絕這一切,她瑟縮成一團,雙腿打顫。
她知道這里也不安全,但是哪里都不安全!
衛生間的百葉窗被風微微吹動。
白兮然的手已經被汗液浸濕,她觸電般地收回手,緊緊地拽著身體兩側的衣角,無意間摸上一個硬殼——手機!
自從有一次大冬天為了簽收一個包裹被鎖在門外的經歷,她就養成了在家都隨身帶手機的習慣。
她迅速掏出手機,下意識按下快捷鍵的時候,她的心咯噔了一下,知道這個電話始終是不會被接通的……她曾親眼看著這部手機隨著他的主人一起被裝進了棺材里。
但是,一旦有事就第一時間按下這個號碼是她戒不掉的一個習慣。
多年了,這個習慣她始終未曾戒掉。
這個號碼曾經是她的救命活靈符,如今卻只會是個象征意義的空號,他的主人,再也不會用那種干凈的充滿陽光的聲音接起這通電話,再也不會。
“嘟嘟嘟——”當嘟聲響起的時候,白兮然莫名的放緩了心跳。她知道對方不會接起電話,卻還是放在耳側,眷戀著。
幾年來,她一直在給這個號碼充話費,僅僅為了自己的一個執念。
但她知道,電話是連接不到世界的那一頭的。
“喂,哪位?”陌生的男聲毫無預兆地響起,白兮然像是被燙了手似的一把扔了手機。手機跳了一下,摔在地上,差點連電板都摔出來了。
怎么會……
電話躺在距離白兮然一臂的距離,一個慵懶的男聲依稀可聞:“喂,你找誰?”磁性的,異常的好聽的聲線,有著吸煙過后的沙啞。
白兮然的瞳孔中,有什么渙散開來。她貓著身體蠱惑般地去撿那只手機,觸手的卻是一只纖白看不見毛細管的手,幻影一般,蠟像一般蒼白冰涼的手……
她抬頭,對上女鬼毫無血色的臉,詭異的血色瞳孔,她的心臟驟停了一秒,好像有什么莫名其妙的東西橫沖直撞地突破了她的大腦,麻痹了她的中樞神經。她感覺自己被吸進了那雙神秘莫測的鬼瞳之中。
白兮然的心臟一陣悸動,徹底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