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剛開到醫院,醫務人員的擔架就備在外面了。幸好楚奕頭腦冷靜,在來之前就事先給醫院打了電話,不然指不定怎么忙亂。瞧著王諾言痛苦的樣子,大概是胃出血。做編輯的人通常飲食都不規律,有個腸胃疾病也是難免。
更何況,王諾言為情所傷,借酒買醉,還不知道空腹喝了多少酒?沒有猝死已經算是萬幸的了!
這次幸好有楚奕,白兮然后怕的想,否則后果真是不堪設想。
事出突然,白兮然身上的家居服都還來不及換下,如今出了一身薄汗,全部都粘在身上了。
“果然,你還是要吃點木瓜的。”楚奕的眼神上下瞄了白兮然幾眼,看的白兮然一陣毛骨悚然,雙手自衛地放在胸前。她的睡衣應該不透吧?
“誒!我說你這個人怎么?!”白兮然憤然而起,手腳的顫抖卻緩和了不少。
是的,她害怕這樣的場景。手術室緊閉的大門,亮起的紅燈都是她午夜夢回幾番驚醒的噩夢。
多少年來,她都懼怕著狹長通道盡頭,那扇生死隔絕的冰冷大門。她深愛的人就是進了那扇門,再也沒有出來過。自那之后,她每次看到醫院手術室的門,都會產生深深的恐懼,不自覺地抖成一團。
楚奕這個時候打斷她的思緒,不知道是不是偶然。但是,他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又怎么會看透她此時此刻的心境呢?
白兮然心里的憤怒還未曾爆發出來,氣焰卻頓時又偃旗息鼓了。
“我出去抽根煙。”氣氛突然沉悶了起來。
白兮然摸上隨身攜帶的手機,按下了緊急聯系人的電話。耳邊傳來一個女人機械式的回答:“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有事請留言。”
關機?這個號碼果然有人在用了嗎?難道是移動公司回收了號碼?不可能,她從來沒有斷過給這個號碼充值話費。
即便那個人再也不會用這個號碼,但是,有正常續費的卡號,移動公司照理不會回收才對!是誰?白兮然心里想著,無意識地握緊了手里的手機。
楚奕修長的手指夾著一支煙,紅紅地火星逐漸蔓延,他卻不曾吸上一口,眼神中帶著一抹復雜。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的等終于變綠了,王諾言被一個小護士推進了普通病號室。白兮然終于舒了口氣。
又過了幾天,王諾言就活蹦亂跳了,嚷嚷著不要休息要上班,說什么愛情沒了,至少面包總要保住的云云。原來,王諾言之所以神情異樣,是因為親眼撞見了熱戀八個月的男友出軌。
那個曾今與她海誓山盟的人,摟著另外一個女人的肩,被撞破了劈腿,也是神情自若,還對著王諾言百般羞辱。一向能說會道的王諾言卻張口結舌,可見愛情果然是把利劍,誰在乎,誰就輸得徹底。
王諾言正經受著昔日戀人的凌辱,楚奕剛好經過,順道修理了一頓劈腿男。
聽到這一段的時候,白兮然的額頭掉下三根黑線,楚奕這個花心蘿卜還有理由教訓別人?他們不是一類人么?
“小白,你和楚總監究竟是什么關系?公司的女同事如今都在八卦,說你會不會是楚總監包養的地下情人?”上班路上,王諾言挽著白兮然的胳膊,突然道。
瞧著王諾言露出曖昧的眼神,白兮然胡亂地揮了揮手:“我和那家伙一點關系都沒有!真的!”說話間余光中,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離公寓不遠的公交站牌處,那人穿著一身白色碎花連衣裙,長發披肩,彎腰對車窗里的人說著什么,然后推開副駕駛室的車門,閃身坐了進去。
是白茉雪和杜慕升!
白兮然了然一笑,又聽王諾言在耳邊道:“小白,你要是對楚奕沒有意思,可別怪我捷足先登了。帥氣、多金、體貼……這樣的男人,當今的世界上已經不多了!”
白兮然“恩”了一聲,對此保留意見,還以為只是王諾言的玩笑話罷了。
這是個戀愛的季節嗎?杜慕升,那個斯文有禮的眼鏡男,幾次的相處中,白兮然對他的印象還不錯,這樣的男人,表妹應該不會吃虧才是。不知為何,一直避談感情的白兮然對杜慕升卻是放心的。
馬上到了雜志刊登的期限,白兮然的手頭上還缺少一個版塊,必須再去約見杜慕升一次。因為相熟的關系,她把雜志宣傳欄的大多數板塊都給了杜慕升。電話聯系時,杜慕升顯得非常客氣,這也難怪,他如果要追自己的表妹,這點好處也是應該的。
白兮然打車來到了忘川引,果然瞧見表妹和杜慕升在一塊。似乎王諾言住院的那段期間,他們就開始諸多的來往了。
為了照顧住院的王諾言,白兮然一直沒有時間管自己的表妹,卻給他們之間創造了條件。
白兮然朝杜慕升頷首,轉而揶揄地瞧了眼表妹,卻見表妹回望她的眼神帶著一絲奇怪,似乎并不想讓白兮然看見她和杜慕升在一起似的。
白兮然只道是表妹害羞,也就沒有猜忌下去。只是誰也不曾料到,命運的齒輪就在此時悄然地打破了原有的軌跡。
或許她也隱約意識到了表妹的怪異,卻不曾想到,事情爆發后的后果竟然會這么嚴重,甚至牽連了許多人。她、杜慕升、楚奕,甚至整個環宇都被波及,更甚者,這其中偏偏牽扯了她以為今生都不會再見的人!
不堪回首的過往像是撕裂的傷口,化膿的皮肉被硬生生扯開,鮮血淋漓……
一個月后,本該是E雜志當季發布的時間,但是,十大青年創業者這一板塊卻還是差點開了天窗。若不是楚奕拿事先準備好的替補稿接上,E雜志當季差點就面臨停售的風險。
就在這之前的幾天,出版社那邊打來的電話,幾乎每隔幾分鐘都會轟炸白兮然一次。雜志都要印刷上市了,但是板塊的內容卻至今空白。白兮然雙手抓著發頂的頭發,渾身發冷。好不容易挑一次大梁,結果她還是搞砸了!
不光不能和雜志社交代、向公司交代,向信任他的楚奕交代,甚至,她更沒臉再見杜慕升一面。
忘川引停業了!
因為公司機密被盜,忘川引的經營理念已經維持不下去了。曾今,經過杜康酒改良配方后做出來的特色酒——忘川引是杜慕升酒吧的招牌,多少人慕名為它而來。如今,這款酒竟然堂而皇之地在市面上上市了。
換了一個品牌,酒的味道和配方卻是如出一轍。
特色酒吧少了特色,客源自然流失殆盡,忘川引酒吧里門可羅雀,唯獨和杜慕升私交甚好的幾個熟客賣著老板的面子,時常過去坐坐。
但不容改變的事實是,杜慕升自主創立的特色酒吧,正在面臨關店的風險。而這種危機時刻,身為杜幕升女友的白茉雪卻突然失蹤了!
這不得不讓人懷疑,此次的商業間諜就是白茉雪。因為在白茉雪面前,杜慕升從來都不曾有過任何的隱瞞。甚至她如果無意間說起想要知道忘川引酒的配方,杜慕升恐怕都會毫不避諱地告訴她。
白兮然真的很難相信,這樣單純的表妹,居然會是個竊取商業機密的spy(間諜)。但事實是,她無力辯駁。
自從表妹和杜慕升交往以來,白兮然多次覺察出了異樣。表妹總是秘密地和誰打著電話。幾次無意間被她撞見,都是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如今回想起來,表妹的身上確實存在著太多的秘密。
如今這個敏感時期,同事們都回避著她,望向她的眼神中多少帶著點同情。公司因為她的緣故出了那么大的亂子,已經是盡人皆知了。王諾言時常欲言又止,她知道,她是想要安慰她,但是不知道怎么說起。
聽說公司的老總特意打了電話過來詢問。
白兮然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只能等著上面領導批下來的處分。巨大的壓力讓她麻木,只想要快點縮進自己的蝸牛殼里,隔絕外界的一切。
白兮然從來沒有一刻像是現在這么累過。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一把砸在床上,床頭柜上斜放的《宿世說》突然當頭砸了下來,白兮然逼之不及,被“板磚”當頭砸上。
她確實自我厭惡地想要拍死自己,可真的只是想想而已啊!難道她在不知名的時候又多了一種念力的異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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