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的另一端,接到圓圓電話的時候,楚修遠正在同自己的公司總部高層進行視頻會議。
他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顯示的號碼,神情一凝,便暫停了會議,起身走到窗邊:“羲禾出什么事了?”
圓圓拿著電話的手不禁一抖,心里感嘆老板就是老板,還不用她開口就知道出事了。
“老板……沈小姐一切都好,只是……”
“只是什么?說。”
霸氣十足的口吻嚇得圓圓緊張的語無倫次:“蒼蠅出現了啊老板,沈小姐身邊有怎么趕都趕不走的蒼蠅,關鍵是這只蒼蠅還是長的很好看的那種……”
楚修遠的眼里“唰”的一下燃起一束小火苗,沉聲問:“那個人是誰?”
“啊?叫,叫什么來著?唔……對了,叫梁,梁……”圓圓關鍵時候怎么都想不起那個人的名字,但越著急就越慌亂。
“是不是叫梁儒成?”楚修遠的聲音平靜到了一種令人恐懼的地步。
“……啊,是的老板,就是這個名字……”圓圓覺得自己透過電話都在渾身顫抖,如果不是這份工作的工資實在太可觀,她一定明天,不,現在!立刻!就辭職啊嚶嚶嚶嚶。
“做好你的本職工作,盡量不要讓梁儒成靠近羲禾,其他的我來處理。”
梁儒成和沈羲禾進了同一個劇組這件事情,楚修遠先前竟然沒有收到一點風聲,大概也只有沈羲禾自己會覺得是巧合了。
楚修遠瞇了瞇眼,心中已經有了個定論。
“是你做的吧?”
那邊剛接了電話,還沒開口,楚修遠已經先發制人。
“啊呀,你不要每一次都這樣輕而易舉的拆穿我嘛,一點都不好玩。”
銀鈴般的笑聲響起,女生不停的在撒嬌。
“那你也應該知道我接下來會做什么。”楚修遠壓抑了所有的情緒,渾身像籠罩在一層薄霧中,讓人看不透他。
“那你做啊,我好期待的哦。”
楚修遠淡淡的開口,有不怒自威的氣場:“段可棋,不要再試圖挑戰我的耐心。”
“好啦好啦,反正我做都做了,還要怎么樣?”
不想再與之廢話,楚修遠直接把電話掛斷,重新坐回電腦前開視頻會議的時候,又神色正常,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鏡頭轉向祖國的西北大漠里,沈羲禾已經開始了烈日下的拍攝。
這一場戲,已經轉換到了長河奮不顧身和落日在一起后。
長河的父親無奈離去,她好似換取到了愛情的勝利,但矛盾已經日益凸現。
落日每天都有繁重的工作,他要趕著駱駝在沙海里來回奔走,有時候在路途中遇見沙暴,一兩天都不會結束行程回家。
長河無法陪著落日一起,因為太辛苦了,那不是長河這樣的弱女子能夠承受的。
相對的,長河就只能整天呆在小小的屋子里,每一天的事情就是等待落日平安歸來。
于是,在這樣的等待下,長河的心態逐漸變化。
她期待和想象中的愛情不是這樣的,不是她一個人的守候,而應該是每天的依偎,永遠處在熱戀中。
不得不說,長河是一個理想主義者,所以她無法接受現實的不完美。
就在這種狀態下,兩個人有了爭吵。
這是整部電影的高潮部分,長河的撕心裂肺與落日的不甚厭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有極強的戲劇感染力。
沈羲禾為了這一場戲,曾經對著鏡子演了整整兩個晚上,吼的聲嘶力竭,嗓子沙啞到說不出話來才算完了,但她仍然不滿意。
她始終相信,一個人的情緒如果崩潰到了極點,就不會只是大吵大鬧,而會有其他的表現。
“長河?我回來了!”落日牽著他的駱駝走進來,用手抹了抹臉上的風沙。
長河從屋內走出來,遞上干凈的毛巾:“這一趟去了有四天吧?”她的聲音輕而小,柔的像是隨時被風吹散。
落日憨厚的笑著:“這一趟運氣不太好,遇到沙暴耽擱了幾天,不過還好貨平安送達了。”
“什么時候還要出去嗎?”長河的聲音更低了,她長卷的睫毛輕輕的抖動,低下了頭。
有著暴風雨前的寧靜之感。
“嗯,后天還有一批貨,那次估計得久一點了,可能要一個周吧。”落日不以為然的說著,并沒有覺得有何不妥。
一瞬間的沉默,長河突然往后退了兩步,情緒突然爆發:“落日!我們的生活不應該是這樣的!”
“你在說什么?”落日奇怪的皺起眉頭。
“我以為我們的生活,是和愛情有關的,我們一起說話,分享彼此的心情,一起看日落,牽手共度余生——可是!我每個星期只能看見你一兩次,你不停的,不停的在路上。只有我自己留在這個地方,沒有說話的人,沒有休閑的地方,入目皆是一片黃沙彌漫,除了沙子,什么都沒有!”長河哭著說完這段話,有種快要崩潰的撕心裂肺的感覺。
到了這里,原本的劇情是兩個人在長久的爭吵后筋疲力盡沉默不語,然后長河一個人到屋外看著大漠總是來遲的落日,悲傷的情緒彌漫。
但是,沈羲禾沒有這樣演下去。
長河背過身去,從桌子上抽過一把小刀,迅速將刀鋒對準自己的脖子,眼淚唰的留下,劃過臉頰,她的表情憂傷而絕望:“落日,沒有愛情,我會死的。”
沈羲禾臨時竄改了劇情,夏寧桓有些不知所措,他呆愣的看著沈羲禾,眼里滿是驚訝。
王導沒有喊停。
長河將刀尖往脖子里刺了一分,決絕的說:“落日,如果我們未來的生活只能是這樣了,我愿意就這樣死在你面前。”偏執的為了愛情而生的存在。長河這個角色的靈魂陡然間出現在了鏡頭中。
“卡!”許久,王導才反應過來。他并沒有因為沈羲禾的擅作主張而生氣,反倒立馬把剛才的鏡頭回看了一遍,然后緩慢的鼓掌。
“太棒了,太棒了!我一定要把這段表演拿給岳水看,他一定會比我還興奮的!”
藝術家們總是這樣,會為了自己理想的境界而興奮不已。
夏寧桓心有余悸的摸摸胸口:“嚇死我了,剛才真以為你要自殺呢。”
沈羲禾擦擦眼角殘留的淚珠,云淡風輕的笑了笑,仿佛并沒有受到剛才表演的影響:“還好啦,只要到時候成片出來這段表演能被大家接受,希望最后不會被剪掉吧。”
同一時間,開完視頻會議的楚修遠,同澳大利亞某商會主席表達了歉意后,坐上了回國的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