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花玥離跟從多數(shù)人從那夜城之門離開后,便走向了幾百年前萬人所敬仰的那所古城帝都。
不過半日,花玥離望向那雄偉磅礴的紫禁城門,禁軍守衛(wèi),百姓安樂,入目繁華。這里的一切,處處都顯示著千年前的盛世之容。
花玥離輕舒了一口氣,心中卻不知為何在踏入帝都的一刻變得如此輕松,按著腦中那隱隱約約所浮現(xiàn)的道路,她毫不猶豫的向著帝都內(nèi)的西面而去。
東方為主,是帝都的皇城所在,但是因著皇城一戰(zhàn),東方已經(jīng)成為一片荒蕪,那往日的威武華貴如今早已成為破碎山河。
西方所在便是帝都花家,曾經(jīng)守護皇城的第一世家所在之地,如今的三大世家之首。那北面與南面自是郁家和蒼家之地,皇城的左膀右臂。
但若是在幾百年前,對于三大世家,可謂是想扶相持,齊心如一。可若是現(xiàn)在,經(jīng)歷了時間打磨的親情與友情,終究是抵不過天下的大勢所趨。
人心,在變。
那些人同樣在變。
望著帝都如今滿目的繁華昌盛,花玥離笑意濃濃,卻不達眼底。如今對于這些百姓來說,這樣的帝都,未必不是盛世。
可對于上位者,這些自然是遠遠不足。
遠遠不足!
從容的走在街道上,花玥離自是知道自己的這幅樣貌為引來軒然大波,可未曾想到,會是如此的大波!
“啊啊啊~花小公子回來了!”一個妙齡女子望著她眼冒紅心,撕心裂肺的喊道。
“哪里哪里!讓我看看啊!”
“別擠我,這么長時間公子未出現(xiàn),奴家還以為她忘了奴家呢!”
“死到一邊去,你這幅樣貌還是回家掃地去吧!”
“你再給老娘說一聲!別以為長得好我就不敢打你了!”
“哎呀,來啊!”
花玥離目不斜視的繼續(xù)走著,卻始終無法忽略那從四面八方投擲而來的花果,某人一頭黑線的拂去擋住她視線的那朵嬌艷牡丹,猛然彎腰躲過兇猛而來的瓜果,手上還握著前方忽然襲來的一顆,玉珠。
某人終于忍不住的對著眾百姓一笑,萬分咬牙切齒。
“這擲果盈車是誰想出來的!”語氣卻是溫柔的有些可怕。
想她在東吳時,在外行走時雖說也受盡女子喜愛,但東吳女子是溫柔送上,而這帝都女子卻是投擲而來!
帝都果然比起他國略顯磅礴威武,連這里的女子都是一樣威武!
可接下來一個弱弱的女聲卻是讓花玥離無地自處。
“公子您說這樣的場面才配的上您的出場啊!”
女子眨著美眸又道,“莫不是我們做錯了什么,公子臉色這樣難看!”
花玥離默默的搖了搖頭,無奈的開口撫慰的少女脆弱的心靈,“你們沒錯,是本公子錯了。”
都是本公子的錯啊!
于是花玥離冒著迎頭而來的各種的花果,麻木的走過市集,在百姓們激動的目光下門前侍衛(wèi)驚訝的目光下,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踏進了這個對她顯得很是熟悉的地方。
花府。
她的親人所在的地方。
大哥在東吳之時便說過,她的爹爹,花家主,一直在等著她平安歸來。之前她的忤逆不從,其實爹爹并未在意,并未在意啊!
不知為何,花玥離看見這熟悉的地方,總有一種期待,期待什么,她不知道。
走過大堂,走過花圃,走過池邊,路上那一雙雙激動驚異的眸光滿目善意的點頭,讓她的心中突兀的升起了一種安心的感覺。
在快接近云角亭邊時,旁邊一位滿頭華發(fā)身著淡青色衣袍的中年人躬身對著她彎腰,而后無聲的指了指亭上的一抹身影,緩緩而退。
花玥離此刻忽然有種近鄉(xiāng)情怯的感覺,望著亭上那個明明身姿卓越,卻一派邋遢依舊沉醉于酒壇中的男人,她忽然感覺這人其實是孤獨凄涼的,他周身的氣息總是萬分孤寂。
就這樣,二人誰都沒有開口,就這樣,站了許久。直到之前的那個看上去像是管家的男人來了,看著她們這幅樣子,只是微微的嘆了口氣。
中年人對著亭中的人恭敬開口道,“家主,該吃飯了。”
“恩?”亭中人慵懶的開口,身子軟趴趴的倒在桌邊,漫不經(jīng)心的抱著酒壇道,“我有酒便夠了,你們?nèi)グ伞e煩我!”
“可是家主…”中年男人皺眉開口,手中還有來之前有人所交的信物。
“沒有可是,我只喝酒,你走吧,有事去找云華,他會替我做主。”亭中的人打斷來人的話,雙手寶貝似得摸著金貴的酒壇,周邊還有些滾落的空壇子,看樣子是已經(jīng)喝了不少了。
“來人是蒼家明珠小姐,她…”男人不依不饒的繼續(xù)匯報著,極想讓眼前人恢復(fù)成以前的樣子。
亭中人抱著酒壇滾了一圈,斜靠在亭邊的玉椅上,眼眸還是閉著,整個頭再次伸進壇中,有些模糊不清的說道,“那小丫頭不就是要與云華成親嘛!依了她就是,何必來煩我。”
“可是…”那男人皺眉。
“去吧去吧,這么些小事也來煩我!”
望著自家主子整日里陶醉于美酒之中,男人終是無奈的轉(zhuǎn)頭離開,離開前卻是深深的看了一眼旁邊沉默不語的花玥離,而后一面搖頭嘆息一面繼續(xù)無奈的走離。
花玥離眉頭揚了揚,眸光繼續(xù)放在亭中人身上,桃花眸中第一次涌現(xiàn)了一種名叫溫暖的情緒,她緩緩走進藍黑色衣袍的男人,而后蹲在那人身邊,聲音中多了些揶揄。
“臭酒鬼,你又亂喝酒了!”
“你誰啊!別管我!”酒氣熏天的男人抬起頭,那滿目的邋遢至極,眼眸半睜不睜,臉上胡渣一片,還帶著些晶瑩的酒色,原先華貴亮麗的衣衫早已變得臟亂不堪。
“我?”花玥離惡劣的勾起唇角,伸手拿過那人捧在懷里的酒壇,輕嗅了一下,酒香撲鼻,味醇甘美,千金一醉。
醉千金。
“我是花玥離啊!”某人隨意的坐到那邋遢的人旁邊,拿起那醉千金仰頭倒進口中。
旁邊的人看見自己心愛的美酒被人這樣喝,不由得心疼的一把搶過,瞪著面前的人喝道,“你少騙我,那丫頭早死了!還有,不準你喝我的醉千金!”
“這可是千金難買,你太糟蹋我的酒了!”男人邊說邊一臉嫌棄的看著一旁的花玥離,好似她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事。
花某人嘴角撇了撇,雖然這美酒也不錯,但絲毫勾不起她的興趣,她只是無奈的看著眼前的人防她和防賊似得,好笑的開口道,“臭酒鬼,我便不信大哥沒有告訴你我還活著!”
男人輕哼一聲轉(zhuǎn)身,不情不愿的扭捏著身體,抱著酒壇不松手,“我自然是知道的。不過,那個壞丫頭回來還不是惹事,還是死了的好!”
“唔!是嗎?”花玥離輕輕的眨了眨眼,望著男人絲毫不為之所動的樣子。忽然捂著胸口躺倒在地上,精致的面容痛苦扭曲,埋著頭弱弱的開口道,“我,我的蠱毒!好像,”
“啊!怎么啦你!”邋遢的男人一把丟開寶貝在懷里的酒壇,趴到花玥離身邊神情焦急,卻不知從何下手,一雙丹鳳眼中霧氣蒙蒙,緊張喊道,“小瑤兒,你怎么了,快起來!”
“快來…唔!”男人一臉震驚的看著忽然坐起的花玥離,眸中有被騙了的深深苦悶,男人彎頭轉(zhuǎn)向一邊,語氣萬分憋悶,“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又騙我!”
花玥離看著男人雖然對她十分關(guān)心卻又不想表達的傲嬌姿態(tài),心中十分好笑,拉起邋遢的男人起來安慰著拍著那異常結(jié)實的脊背,“臭酒鬼,我不騙你你就不理我是不是?我都回來了,你還這樣別扭,打算不理我到什么時候?恩?”
男人被花玥離牽著向前走去,可是眸中卻是滿滿的不在意,甩了幾下發(fā)現(xiàn)還是甩不開,便獨自撇著嘴不再說話。
“你個臭酒鬼,這些日子沒見,你倒是愈發(fā)邋遢了!”花某人猛然將手中的人一甩,池水中蕩起一抹漣漪,被丟下的人‘撲騰撲騰’的劃著水波,某人眼中滿是笑意,淡淡道,“您就在這里洗干凈再來見我吧!”
“你個壞丫頭!混蛋!回來!”水中的人大聲怒罵著,一池清水包圍著那個邋遢的人,胡亂的擦臉的同時,那人的面容漸漸變得清晰。
“哎呀,家主!快上來快上來,老奴好好收拾收拾您,好去見小公子啊!”中年男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又出現(xiàn)在了池水邊,在上面向著水中的人招手。
“趙毅,你更是混蛋!”那人在水中依舊撲騰著,俊美清俊的面容已然顯示出來,一雙如泉水般的丹鳳眸怒睜著,身形更是偉岸高大,完全一副俊美公子的模樣。
趙管家看著自家主子終于正常的樣貌,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著,“家主,您快些上來,我好打扮打扮您吶!你的胡渣都快滿臉了!”
“趙毅,我要撤了你!”
“家主,您快些上來吧!小公子還等著您呢!”
“哼!我要好好收拾收拾這個混小子,居然敢忤逆犯上,她還知道我是爹嗎?”
“恩恩,家主您快些上來,老奴先打扮好您,咱們再去找小公子算賬啊!”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