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蝶》題記
這個世界太虛偽,太骯臟。
如果有一天我們死了
就把我們的尸體同葬在遠離喧囂的地方。
讓我們的肉身同在
讓我們的魂魄畫蝶而飛。
這個世界
我只愿與你纏綿天涯
**
雨夜,漆黑的夜。
“轟??!”
夜空中驚雷翻滾。閃電一道接著一道劈下。可怕的似乎要這個世界撕裂。
豪華的賓利轎車以最快的速度行駛在漆黑的雨夜中。刺目的車燈將眼前的路照的恍如白晝。雨刷在玻璃上瘋狂擺動。
她,去那里了。今晚是他和她的訂婚宴。可是,作為新娘的她卻像空氣一樣在他的世界中忽然蒸發。
打她的手機關機,家里的座機電話無人接聽。他不死心的去她的家里找她??墒?,她們家的的房門緊閉。左領右舍都不知道她們一家人的去向。
賓利車內身穿白色禮服的聶左銘瞳孔緊縮,眼中滿是吃痛的目光。修長的手指緊握方向盤,腳下的油門繼續加大。油表的指針,幾乎接近最高。
“刺!”
一束刺目的車燈迎面射來,強烈刺眼的燈光中他什么都看不見。只聽到剎車時輪胎在路面上摩擦的刺耳聲。
他條件反射性地猛猜剎車
“刺!”
另一道刺耳的剎車聲在漆黑的雨夜中響起。
盡管提前踩了剎車,但由于行車速度過快,路面打滑。賓利轎車在路面上劃過一段距離之后還是“轟隆!”一聲撞在了迎面而來的大卡車上。
車內的聶左銘什么都看不見,只感覺到自己的身子從座位上飛起,“砰!”地一聲撞在了方向盤上!
**
醫院,手術室門外,悠長的幾乎看不到盡頭的走廊。
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靠在走廊冰冷的長椅上,絕望地閉著眼睛。
為什么,為什么,老天為什么要這樣對她。僅僅一天的時間竟然發生了讓她一輩子都不敢相信的事情。
丈夫因公司倒閉跳樓自殺。準備參加訂婚典禮,即將嫁入豪門的女兒此刻卻因車禍躺在醫院的手術室里命懸一線。
忽然,手術室厚重的門被一只帶著白色手套的手從里面推開……
她從長椅上站起,拖著快要虛脫的身子趕忙上前……
醫生摘下口罩,看著一臉蒼白失血的中年婦女“你是趙雨欣的家屬”
“我是趙雨欣的母親白雪”中年婦女用蒼白顫抖的手抓住醫生的胳膊,聲音虛弱顫抖“醫生,我女兒,我女兒她怎么樣了”
丈夫死了,現在她只有女兒了。要是女兒再有個三長兩短的話,她也不會活下去的。
“你女兒現在命在旦夕?,F在必須做破腹產,先將她體內的嬰兒取出來。不然的話會一尸兩命?!?/p>
“轟??!”
隨著醫生的話,天空中一道驚雷劈下。炸的中年婦女的腦袋嗡嗡作響。一時間,她就像一座雕像一樣站在醫生面前,蒼白失血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白女士,白女士”
在醫生的呼喚下,她空洞的眼神中有了余光。
她看著醫生,眼淚不禁流下“可是,如果這樣的話。腹中的胎兒會不會死去”
“百分之五十的幾率”醫生用帶著白色手套的手拍著她的胳膊安慰“從胎像上看,胎兒已經有七個多月了。在體內已經成型。由于車禍發生了嚴重的震動,胎兒在母體內發生了嚴重震蕩。如果不能將胎兒即使拿出母體的話,孩子和大人都會有生命危險”
“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她顫抖的手抓著醫生的胳膊,用懇求的語氣問“醫生,求求你,求求你在想想別的辦法。如果沒有了那個孩子,我女兒會瘋掉的”
她也是一位母親,她能體會到一位母親對一位新生命的渴望和渴求。
醫生愛莫能助地搖搖頭“這已經是最后的辦法了,也是唯一的辦法。而且,車禍使你的女兒大腦受到嚴重震蕩,即便保住她的性命,她也會失去之前所有的記憶。白女士,你還是盡快拿主意吧”
什么!
她虛弱的身子經不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打擊,腳下一軟,險些暈倒在地。
此時,另外一位醫生從手術室里急急忙忙跑出,摘下口罩看著手術室門口的大夫,神色焦慮“王大夫,病人大出血。患者的家屬呢,有沒有同意做破腹產”
立在手術室門口的王大夫再一次看向中年婦女“白女士,快坐決定吧。不能在這么拖下去了”
“好,好。我簽”
中年婦女的唇瓣顫抖不止,跟著護士向醫辦室走去。
像這樣的手術,只有病人的家屬在告家屬通知書上簽過字之后醫院才能著手去做。
看著中年婦女消失在走廊里的身影,與中年婦女溝通的王大夫立刻返回手術室。手術室的門被再一次重重關上。**
夜,越來越深。雨,越下越大。
手術室外長椅上的中年婦女,每一秒都過的極度煎熬。
直到兩個多小時后,手術室里突然想起的一聲嬰兒啼哭讓手術室門外中年婦女一顆懸空的心落地。
手術室的門再次推開,幾個護士推著病床緩緩走出。病床上的趙雨欣插著氧氣。
王大夫一臉微笑迎向滿臉期待的中年婦女“手術很成功。是個女兒,由于早產,嬰兒的體質很弱。所以暫時放在保溫箱里由我們專業的醫護人員照看。48小時之后,如果沒有異常的話,才可以拿出保溫箱”
“那么,我的女兒呢”
中年婦女看著病床上插著氧氣,仍舊處于昏迷狀態的女兒。但臉上擔憂的神色明顯少了很多“醫生,我的女兒現在有沒有危險”
“母女平安”醫生很輕柔地拍拍中年婦女抓著她胳膊的手“你放心。你的女兒已經沒有什么危險。只不過,就像我之前所說的那樣,她醒來之后就會忘記之前發生在她生命中的所有事情”
“謝謝你醫生”
此時此刻,只要能保住她女兒的性命。她就已經很滿意了。
小嬰兒很可愛,雙眼皮,如葡糖一樣的大眼睛在眼眶中不停地翻滾著。像是在尋找自己的媽媽。
眼睛像自己女兒的,鼻子和嘴巴都像聶少的。盡管隔著透明的保溫箱,但嬰兒看到她的時候都會沖她這個外婆微笑。
她想,等女兒醒過來之后,她就去聶家把這個消息告訴聶少。聶少畢竟是這個孩子的親生父親。
可是,誰會想到,當嬰兒在保溫箱內安然無恙地度過了48個小時準備拿出保溫箱的時候。一位跟她年紀相仿的中年男人來醫院找到了她。
那位自稱是聶家管家的江姓男士,將一張一千萬的支票丟在病房里病床邊的桌子上。語氣冰冷地命令她“拿著這些錢,帶著你的女兒,永遠消失在聶少的世界中”
她看著桌子上的支票,不可置信地問“這是聶少的意思嗎。他為什么要這樣對待雨欣。雨欣為他生了孩子。你看,這孩子就是聶少的親骨肉”
她將懷中的嬰兒抱到聶家管家的面前。
姓江的男士面無表情的掃了一眼她懷中的嬰兒,語氣仍舊冷漠疏遠“聶老爺子是不會承認一位來路不明的孩子做他的孫子。你們,還是收了這條心吧。嫁入豪門一步飛天,豈非是人人都可以奢望的”
懷中的嬰兒仿佛感受到了聶家管家冰冷的目光。被嚇的“哇哇”啼哭。
嬰兒的啼哭讓聶家管家微微皺眉,略顯不悅,語氣更加冰冷“如果你們不想步你老公的后塵,就拿著這筆錢徹底消失”
……
一句話,猶如晴天霹靂一樣在白雪的腦袋中炸開。
“是你們害了我老公。害的他公司破產,害的他跳樓自殺”
白雪仿佛明白了什么,她歇斯底里地沖聶家的管家怒吼。
聶家的管家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只是冰冷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一切都是你們自找的。怪,只能怪你的女兒趙雨欣。這個世界上那么多的男人她不愛,偏偏要喜歡聶少?!?/p>
冷冷的扔下一句嘲諷之后,聶家管家就離開了病房。在他走出病房伸手握住病房門門柄的時候,他又扭頭看了一眼身后如雕塑一樣發愣的中年婦女“好話我都說了。如果不想讓趙雨欣在出事的話……,是去是留,你們自己考慮”
……
聶左銘,聶左銘……,你為什么要這樣兇狠殘忍。害的我們家破人亡,就連自己的親生女兒也不認嗎!
第三天的夜晚,直到夜深人靜之后,她將嬰兒依依不舍地裝進保溫箱,乘著夜色抱著保溫箱中的外孫來到了“紅草莓”孤兒院的門外。
心里盡管有千萬個不舍,但她明白,要是聶家不認這個孩子的話,這個孩子今后會成為女兒一生的負擔。
醫生說女兒醒過來之后就會忘記生命中之前發生的所有事情。那么,這個孩子,包括這個孩子,她也會忘記。忘記和聶左銘之間的情緣,忘記她懷過他的孩子。這樣的話,女兒就會有一個新的開始,新的生活。女兒才22歲,以后的路還很長,作為母親的她,她絕對不能讓這個連自己父親都拋棄不要的孩子毀了女兒的一生。
她伸手敲響了孤兒院緊閉的鐵門。
鐵門內,當漆黑的房間被燈光照亮之后,她用萬分不舍地目光最后看一眼保溫箱中的嬰兒,然后連帶保溫箱一塊放在了鐵門外。
“誰啊”
院子里傳來一聲慈祥和藹的聲音。
清冷的月光下,保溫箱里的嬰兒還在咯咯微笑。她的鼻子一酸,狠心扭頭,生怕自己會哭出聲音,用手掌捂住嘴巴按來時的路瘋狂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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