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林權把攤子收到租的小屋里,便騎著摩托車,帶著林清泉、趙小喜回家。
林權是蘭亭鎮(zhèn)一個鄉(xiāng)村小學的老師,收入不高,主要是靠做生意維持生計,他和趙小喜在水廠里買了個房子,雖然離鎮(zhèn)中心偏遠,也圖個清靜。
林清泉看了幾眼,一個院子,一棵棗樹,一排平房,總共四間,院子里有一個帶棚子的廚房。
占地面積不小,但大多空閑,不過,這棵茂密的棗樹倒是個納涼的好地方。
“清清,去洗個澡,等會吃飯。”林權看到林清泉呆愣地看著四周,便輕輕的推了幾下,把她送到了衛(wèi)生間。
趙小喜站在衛(wèi)生間中間,大木盆里盛滿了水,熱騰騰的,滿屋子都是熱氣,木盆旁邊放著一個凳子,上面是林清泉干凈的衣服。
這架勢,不會要給她洗澡吧!林清泉暗想。
“清清,快過來,我給你脫衣服。”趙小喜走近,伸手揮了揮。
林清泉打了一個激靈,立即把趙小喜往外推,一邊推攘,一邊說道:“媽媽,我自己會洗,你在外面等我,好嗎?”
“行,行,行。”趙小喜無奈一笑,這場景每隔三天就會上演一次,她早就習慣了,只是清清今天的反應也太大了。
林權正收拾著東西,看到媳婦又被清泉趕了出來,搖了搖頭,笑著問道:“她又趕你出來?這孩子。”
“沒事,她每次趕我出來,最后都會讓我進去的,她這么小,洗不干凈,還是要讓我?guī)兔Α!?/p>
趙小喜垂眉一笑,走向自己房間,收拾衣服。
而衛(wèi)生間的林清泉,此刻卻是去了蹤影,屋子里毫無一人,只是木盆的水還升著熱氣,一波一波。
林清泉看著眼前的場景,心里的驚詫都快要溢出來。
遼闊無垠的平原,一眼看不到邊,豐饒的黑土地,向遠方蔓延,一條清澈的小溪,歡快地流淌,宛若一條長長的絲帶。
只是,無論是遠方還是眼前,都看不到一絲生物的氣息。
她不明白,自己洗個澡,怎么就跑到了這個地方,像是與世隔絕。
她看著自己全身,還穿著衣服,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在平原里走了幾圈,繞來繞去,還是回到了原地,遠方那些綿延的山峰仿佛是浮華,看得到,摸不到。
林清泉仔細地看著四周,又伸手摸了摸地面,黑色的土粒從她指甲縫滑出。
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出現(xiàn)在腦海里。
空間!空間!
她越想越覺得可能,可她的空間為什么和小說里不一樣,沒有器靈,也沒有寵物,這個空間,好像就只是一個乾坤袋。
不過,這個溪水,是不是就像小說里的,洗筋伐骨。
林清泉慢慢走近小溪,彎腰俯身,手上舀起一捧溪水,正揚手準備到在嘴里。
趙小喜的聲音傳來“清清,洗好沒?”
林清泉手一抖,溪水全部沒入口里。
一股甘甜清涼立即壓抑住漫上喉嚨的咳嗽。
“媽媽,沒事,我還在洗呢,過一會,再出去。”林清泉笑了笑,說道。
可她的笑還來不及綻放,一個撕心裂肺的疼痛在全身蔓延開來。
猛然一股巨大的疼痛將要把她撕裂,讓靈魂為之一震,疼,林清泉的腦海里只剩下痛覺,什么的想不起來,這種疼痛讓她恨不得馬上死去,她感覺全身上下都在錯位,似乎有無數(shù)戰(zhàn)馬把她的身體當作他們的戰(zhàn)場,她的骨頭仿佛在一點一點地粉碎,她的皮膚仿佛在一點一點地皸裂,靈魂在哀嚎,身體在不住地顫抖,靈魂與肉體仿佛在一點一點地分崩離析……
這就是洗髓所要付出的代價嗎?
林清泉疼的在土地上不停的翻滾,嘴里發(fā)出尖銳的哀嚎,刺破人的耳球。
可她不愿意放棄,在這種疼痛中屈服,等待她的定是毀滅。
還來不及好好感受,怎么舍得放棄!
她沒發(fā)現(xiàn),此時她已變了個模樣。
她的身上沾滿了各種惡心的顏色,還有油膩膩的脂肪,還有一些黑紅的血液,它們在她的身上纏了一圈又一圈,像繭一樣把我裹在里面,只露出五官。
混合著污穢和淤血的惡臭。
身體里的疼痛慢慢散去……
“清清,還沒洗好嗎?那媽媽進去幫你洗。”趙小喜的聲音再次傳來。
林清泉心里打了個寒戰(zhàn),思緒流轉萬千。
她可以用空間為自己的父母謀得各種利益,但決不能讓他們知曉自己的秘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個道理她還是懂得。
這不能怪她自私,小說里面有太多的悲劇。畢竟誰也不能保證,她的父母會緊緊守住嘴巴,一不小心泄露了,等待她的可是,滅頂之災。
林清泉正回過神,就被自己身上的惡臭快要熏暈了。
天,小孩子身體里,怎么會這么臟。
而衛(wèi)生間,開鎖的聲音傳來。
林清泉心里一緊,立即動了要出空間的念想。
“撲通——”一聲,落在了木盆里。
濺起水花無數(shù),灑在開門進來的趙小喜臉上、身上。
趙小喜還來不禁驚呼,就被林清泉身上的污漬嚇愣住了。
“你是掉進茅坑了嗎?身上都是……?”趙小溪遲疑說著,她家的茅坑沒這么臟吧,這臭氣,哎,不行,要先出去找塊布,捂著鼻子。
念頭一起,趙小溪邊向門口趕去,頭也沒回,說道:“我馬上回來幫你洗!”
林清泉看到母親這么嫌棄的表情,扁了扁嘴,又被身上的臭氣狠狠地熏著。
不禁也嫌棄起來。
捏著毛巾,閉著眼,遲疑的伸出手,不停地搓著身上的污穢。
“清清,我來洗!”
林清泉聽到趙小喜的聲音,立即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頭戴塑料帽、臉上系著一塊布、身上穿著圍裙、手上套著橡膠手套、全副武裝的母親。
趙小喜伸出兩個手指,提著黝黑的毛巾一角,厭惡的看著林清泉身上黑兮兮的殘留物,有咧著嘴掃了眼黑的可以與夜晚媲美的洗澡水,深深地吸一口氣。
毛巾“碰——”的一聲直直的、完美的落入垃圾桶。
林清泉看著趙小喜圍裙兜里的洗潔精,又看著她手里的抹布,心里哀嘆。
她可不是碗筷啊,媽媽,你是不是拿錯道具了。
林清泉推搡著,被趙小喜一把抓住了手。
“怎么?還想試試清潔球?”趙小喜挑眉問著。
清潔球?開什么玩笑?那是鐵絲,會痛死的!
林清泉心中哭嚎,面上卻不敢表露出來,眼睜睜的看著,趙小喜把一整瓶洗潔精全抹在她身上和頭發(f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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