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如潑墨般的星空，掛著一輪銀月，銀色的月光，鋪滿大地。

一道嬌小的黑影穿梭于重重霧靄中，掠過一間間屋頂，最終躍過一道高墻，穿過假山，繞過園林，悄無聲息地回到這座府邸最荒涼的角落。

看著屋子外間，猶睡得深沉的華露，鳳輕塵松了一口氣。緊接著，便摘下臉上的紗巾，邊進入內室，剛想脫下身上的夜行衣，卻聽到窗戶外面有聲音，迅速拔出腿間的匕首，輕跳到炕邊，做隨時攻擊敵人的架勢。

“小丫頭，是我！先放我進來。”

熟悉的聲音，讓鳳輕塵頓時松了口氣，“三更半夜，男女有別，請你回去！”就她現在這身打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從外面回來的。而她，壓根就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的底細。

似乎洞察出了鳳輕塵的心思一般，男子再次開口道，“我是跟你一起回來的。”

“……”聽到男子的話，鳳輕塵心里雖不情愿，卻還是硬著頭皮打開了窗戶。

仍舊一身紫色裝扮的男子，在窗戶打開的瞬間，一躍而入，挑眉看著正怒目瞪著他的鳳輕塵，“丫頭，爺發現你真的越來越有趣了。”在他查得的情報里，這丫頭壓根就不會武功。可是，他已經兩次看到這丫頭了得的輕功，還有敏捷的手段，明顯武功底子不錯。

原來，他剛剛到清風明月樓拿他買的消息，無意中看到這熟悉的身影，這才一路跟著她回來的。

擱以往，他絕對不會做這么無聊的事，可這丫頭有些神秘，挑起了他進一步了解她的欲望，這才破天荒做這種跟蹤人的‘小人’行徑。

有男人在，暫時沒辦法換衣服，鳳輕塵干脆雙手環胸，看著眼前一臉興趣盎然的男子，“說吧！什么事？”

“我想了解你。”

“我對男人不感興趣。”一人說得干脆，一人拒絕得干脆。

“你喜歡女人？”

“誰說不喜歡男人，就一定喜歡女人？這輩子，我只喜歡自己。”男人她不再相信了，親情也淡薄如水，壓根不值得她喜歡任何一人。

“以前我也這樣。”意思是咱們是同一類人。

“關我什么事？”

“一個人太孤單，咱們可以嘗試著做朋友！”因為從鳳輕塵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所以紫衫男子不自覺就想跟她親近，才會說這樣的話。

“這是你的想法，我覺得一個人很好。”至少，不用擔心被人背叛。

這樣的鳳輕塵，讓紫衫男子心里莫名一痛，嘆息了一口氣，這才語重心長道，“小丫頭，你還小，這樣不好。”

她也想像上輩子那樣，快快樂樂地生活，有關心她、愛護她的家人，有寵愛她的夫君。可是，這一切都被自己盲目的愛戀給葬送了。血海深仇未報，她哪來的資格享受那樣的生活。這男人一無所知，憑什么對自己指手畫腳的，“如果你只是來跟我說這些，現在請你立馬走人，否則別怪我不客氣。”她討厭自己為是的人。

看到鳳輕塵真的惱了，紫衫男子識趣地轉移話題，“小丫頭，你很討厭你姐姐？”今天鳳輕鸞出丑的原因，他已經知道了。

“沒錯。難道你是來警告我，不準傷害她的？”看著賴著不走的男子，鳳輕塵干脆直接坐在炕上跟他說話。

“不是。爺眼睛沒那么不好使，爺要喜歡也會喜歡你這樣的小辣椒，而不是那種愛裝白蓮花的女人。”那種千篇一律的大家閨秀，他一點興趣都沒有。

“我看你晚上純粹是來尋我開心的。”男人都喜歡美人，她小清新一枚，哪里比得上風華絕代的鳳輕鸞。

紫衫男子在鳳輕塵的對面坐下來，很是大方地說道，“我不介意，你在我身上尋開心。”

“……”

看到鳳輕塵撫額問蒼天的樣子，紫衫男子嘴角勾起了好看的弧度，這才正經道，“好了，說正事！我跟清風明月樓的掌柜有些交情，下次你想買資料，可以讓我陪你一同去，他會給你優惠價。”清風明月樓靠賣信息為生，只有世人想不到的信息，沒有他們找不出的信息。因此，他們所賣信息的價碼，都相當高，普通人壓根沒辦法承受。

知道男子好意，雖然用不上，鳳輕塵卻也沒推辭，“那就先謝過了。”

“哪天真用上我了，再道謝也不遲。”他自然也看出鳳輕塵的敷衍之意，卻也不在意。換做是他，一個只見了三次面的人，無故對他獻殷勤，他也會提高警惕的。他說這話，只是想給鳳輕塵有一個可以尋求幫助的方向而已。

看到鳳輕塵吸著鼻子，說話有點鼻音，男子站起身，“夜深了！早點休息，我走了！”說完，也不等鳳輕塵回應，便一躍消失在她的視線里。

隨手關上窗戶，鳳輕塵趕緊換下身上的夜行衣，用華露準備在房間里的溫水，稍微洗漱了下自己，便躺上床。

開始回想起，她今天得來的消息，先皇最受寵的宸王回京了。宸王是一個絕對的天才，四歲就能讀兵法，五歲就能上戰場。當年老皇帝有意將皇位傳給他。可惜，天妒英才，他在六歲的時候，身體隔三差五出問題，太醫院無法根治。老皇帝為了根治他的病，便將她送往天山，自那后就再沒回過京城。

所以，上一世，她只知道有這么一個皇叔，卻壓根兒沒見過。

她很想知道，這位皇叔現在對皇位有沒有興趣？

倘若有，她倒是可以考慮跟他一起合作。

沒辦法，實在是她現在可用的資源太少了，如果能借助有用的資格，將會加快她報仇的速度。

可惜，他沒有自己的府邸，住在宮中，想見他，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