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到了皇后壽宴那日,唐憶慈倒真心沒什么事。
招待女賓們的事情自有皇后費心,其他宴會安排自有淑妃這一把手掌控,至于歌舞那邊她也派了紅袖去盯梢。
所以,她手頭還真沒什么事情要她親自去做。
距離宴會開始還有一段時間,唐憶慈有意要避開唐夫人,所以在皇后那里點了個卯,便悠悠的出了招待女眷的花廳。
“小姐,我們不等夫人進宮嗎?”
盡管平日有些風風火火,可是提起唐夫人,小艾的聲音里也難得有些懼意。
唐憶慈瞧著她那張白凈的小臉上竟然難得的寫滿了怕意,遂伸手捏了捏她,硬生生將其扯出一個笑臉來,寬慰她:“你既隨我進了宮,便用不著再整日緊張夫人如何如何,你只記得本宮是你的主子就好!”
小艾見四下無人,因此也盡量配合她扯扯嘴角:“幸好馮嬤嬤不在,否則又會羅嗦小姐了。”
唐憶慈取笑她:“你現在倒是不再說那老貨的好了,可真是難得。”
二人在御花園找了個僻靜的亭子坐下,這里與舉辦壽宴的延壽宮不遠,因此并不必擔心誤了入席的時辰。
唐憶慈一屁股坐在太師椅上,舒服的伸了個懶腰,剛要躺下去,就被小艾緊張的阻止:“小姐這衣服早上可穿了半個時辰呢,這會兒功夫若是躺下,出了褶子豈不是要讓人笑話?”
唐憶慈有些欲哭無淚,她白天要應付后宮那些個女人,晚上還要應付皇帝,她真的是身心疲憊好不好?好不容易四下無人,她只是想舒服的躺一會兒都不行!
從玉盤里拿出一個梨,她故意咬得咔嚓作響,雙眼幽怨的盯著小艾道:“小艾,你真是越來越有馮嬤嬤的風范了!”
小艾只當自己聽不懂,將她手里的梨奪過來,不緊不慢道:“小姐你怎么能吃的這般粗魯?若是被……”
“行了行了,你不說沒人會發現的!”
主仆二人正說著話,亭子外來了個小宮女,稟報道:“參見賢妃娘娘!紅袖姐姐請小艾姐姐過去一趟,說是有事情相商。”
唐憶慈沒有多想,只以為是教樂坊排練節目出了什么事,便對小艾道:“那你趕緊去吧,看有什么問題早點解決,不要誤了宴會。”
小艾應聲,和小宮女離開了。
唐憶慈聽小艾的話不敢躺下,只單手支著腦袋,就此打算小憩一番。
恍惚間她突然聽到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其中夾雜著中氣十足的男人的聲音。
“這四弟到底是要和本太子商量什么事,竟然選在這么偏僻的地方!”
“奴才也不清楚,晉王殿下只派人告訴奴才在這附近。”
唐憶慈聽到這些話,瞬間便清醒過來。
太子?晉王?
此刻小艾不在身邊,她只身一人在這兒,一會兒若是碰上了太子,這孤男寡女的,而且又是嫡子和庶母的關系,若是被有心人看到,她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唐憶慈提起裙擺,踮起腳尖,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的快步往外走。
可是她低估了自己認路的水平。
這一路走來,到處都是一模一樣的假山和花帶,她心中急切,更是無法準確辨認來時的路線。
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唐憶慈卻屏住呼吸停下了步伐,因為她再走兩步,便會在前面的拐角正好碰到太子。可她若是再原路返回,這么近的距離,勢必會引起太子注意!
唐憶慈快速的在腦袋里思索著對策,可是腦中卻一片空白。
在太子杏黃色衣角出現的那一刻,她幾乎是有些絕望了。
唐憶慈正準備破罐子破摔的出去,忽然嘴巴被一只大手從身后緊緊捂住,兩只手也被牢牢困住,接著被硬生生拖到了一旁的假山后!
男女體格的不同,讓唐憶慈可以確信背后困住她的是個男人。
困住她的兩只大手修長而有力,她根本連“嗚嗚”的聲音都發不出來,更不要提掙脫他的束縛了。
沒有反抗的可能,唐憶慈只能乖乖的安靜下來,先不管背后這人有什么目的,單她出去就沒有好結果,所以比較起來,她還是寧愿呆在這里。
她看不到外面的情況,只能盡量豎起耳朵去聽。
可是過了約莫一刻鐘,還是什么重要的信息都沒聽到,充斥耳畔的只有微風掠過石塊留下的沙沙聲,以及……額,男人微弱而緩慢的呼吸聲。
因為不知道對方什么時候放了自己,唐憶慈有些走神的想著剛才的事情。
剛剛太子提到,晉王約他在這兒談事,可是晉王卻遲遲不出現,而在這兒等候的只有孤身一人的她。
難道這是晉王的一個圈套?那小艾……
應該也是假的了。
晉王肯定是為了支開她身邊的人,好留她一人單獨“偶遇”太子。
這個晉王心腸真是黑得夠可以,他們素昧平生,他竟然上來就送她如此大禮!
普通百姓尚且重視女子貞潔,更何況是統治南楚的皇族!她敢說,若是今天她和太子被人抓到,皇帝一定敢砍了她!
正在她準備默默問候一遍晉王的九族時,嘴巴和腰間上的束縛突然消失,甚至她整個人都被對方像泥巴一般甩到了一邊。
腰間撞上堅硬的石塊,瞬間鉆心的疼痛便向她襲來。
“你到底是誰?!”
唐憶慈氣憤的抬頭想要質問,卻在看到對方的瞬間有些呆住。
一雙如墨的丹鳳眼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她,如錦緞的一般的墨發隨意披散在身后,頭頂只用一枚木質簪子定住。兩片泛白的薄唇緊緊的抿著,全身皮膚白得近乎病態,整個人散發著一種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感覺像是快要死的人一般。
唐憶慈暫時有些失語,這個男人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讓她不自覺的便將剩下要質問的話咽在了肚子里。
男人面無表情,未留下只言片語,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便踱步出了假山。
唐憶慈呲牙咧嘴的舉著拳頭朝他修長挺拔的背影揮了揮。
變態啊!
疼死她了,她的老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