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前面一出,唐憶慈到達皇后的永安宮時,已經是有些晚了。
屋里已經黑壓壓的到了好多人。她這一進來,大家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她身上,就連正在皇后腿上抹淚的婉嬪也咬牙切齒的看向了她。
唐憶慈并不慌張,這些女人不就是鄙視她庶女的身份,以為她們這么大的陣仗,她會哆哆嗦嗦,嚇得大小便失禁嗎?
好笑!做戲嘛,她最在行!
“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各位姐妹們有禮了!臣妾昨日身子骨不舒服,早上有些起晚了,給皇后娘娘請安來遲,還請皇后娘娘責罰!”
唐憶慈福了福身。她雖然請安來晚了,但是卻立即主動告了罪。即使她庶女的身份再低下,那也是將軍府的千金,皇帝親封的賢妃,所以她料定了,皇后明面上定不敢將她怎樣。
皇后年近五十,即使下了功夫保養,也仍舊掩飾不了歲月的痕跡。不過好在她穩居皇后寶座,舉手投足自有一股高貴的氣質,這也是其他后宮女人學不來的。
各嬪妃也各自見了禮,皇后方才笑瞇瞇的說道:“無妨,賢妃年紀還小,賴床也是常有的事兒!反正淑妃還沒到,等幾個不是等?”
唐憶慈瞥了婉嬪一眼,然后若無其事在皇后右下方首位坐下。
她被皇帝封為賢妃,按照南楚“賢良淑德”的順序,她是四妃之首,自然要坐在皇后之下第一把椅子上。
婉嬪接收到唐憶慈投來的“無辜”眼神,心里更是火急火燎,這眼淚像是不要錢一般掉得更快了。
“皇后娘娘,您要為臣妾做主啊!臣妾入宮多年,承皇上和皇后娘娘恩德,并不曾受半點委屈,七皇子更是孝順臣妾,可是賢妃姐姐她竟然公然辱罵臣妾是下賤的宮人!嗚嗚……”
皇后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少不得要裝作大度的調解下丈夫姬妾之間的矛盾。
“行了,你自己也說都是宮里的老人了,當著這么多妹妹的面兒,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樣子?你就是不考慮自己的面子,也該為七皇子多想想!”
又和藹的詢問唐憶慈:“到底怎么回事?婉嬪大早上一過來就在本宮這里哭哭啼啼,說你欺負了她,吵得本宮頭疼的病都快犯了。有什么事當著本宮的面說開吧!這往后姐妹相處,日子還長呢,總這樣吵鬧,那還得了?皇上處理國家大事,已經勞心費神,難道回到后宮還要為這種小事煩心?”
“讓皇上煩心”這頂帽子扣下來,唐憶慈和婉嬪都少不了要告罪了:“臣妾不敢。”
唐憶慈一臉愧疚,上前拉著婉嬪的手,“姐姐剛進宮,認錯了妹妹是姐姐的不是,妹妹就不要再記恨姐姐了!再說姐姐這不也沒把妹妹口不擇言罵姐姐全家都是賤人的話放在心上了嗎?”
婉嬪暗中咬碎了一口銀牙,是誰說這個庶女不受唐家待見,口齒不清,膽小如鼠的?這簡直就是口舌如簧,心如蛇蝎,比她那個姐姐厲害了不止一星半點!再說,她哪里有罵他們全家都是賤人了?這樣明著栽贓陷害,真是無恥至極!偏偏她主動拉著自己的手道歉,更加顯得她寬容大度,自己反而成了惡人先告狀的小人了!
“喲,本宮這才晚來一會兒,你們這里就已經開上批斗大會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而后才聽到外面太監尖銳的稟報:“淑妃娘娘到!”
只見仿佛踏著一縷春風而來的婦人,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歲月不但沒有蹉跎了她的美貌,反而為她增添了一份成熟女人的魅力。
唐憶慈今天算是開了眼界,本來她覺得本身這副皮囊已經算是個難得的美人了,但今天見了肖淑妃,才知道自己到底是沾了青春的光,待到她到了淑妃這個年紀,怕是很難達到這個程度。
皇后笑得明顯有些敷衍:“你這三天兩頭的讓姐妹們等著,可真是該打!還不趕緊先過來見見新來的姐妹!”
唐憶慈暗中冷笑,皇后看來是討厭死了這個淑妃,也是,自己年老色衰,偏偏人淑妃貌美如花,皇上寵得又厲害,這要是隨便打罵了,不是存心給自己丈夫上眼藥的嘛!自己不能隨便出手,便想把她當個棒槌去對付淑妃,自己好坐收漁翁之利。
皇后娘娘,理想要不要這么豐滿!
“臣妾也不想讓眾位姐妹們好等,可是昨晚臣妾盡心伺候皇上,身子實在是不舒服。皇上憐惜臣妾,特準了臣妾早上可以晚些過來請安。”
淑妃面有得意之色,神情間頗不把皇后放在眼里,再加上她本就生得美艷不可方物,更是平添了幾分盛氣凌人之色。
底下嬪妃都低垂著眉眼,自愿做背景墻,像是看不見皇后和淑妃的斗法。
唐憶慈心中了然,在這個后宮里,皇帝的寵愛就是女人高貴的法寶,淑妃即使品級不如皇后,卻依然敢明里暗里和皇后叫囂。皇后雖是后宮之主,卻不得不裝著正妻的大度,一次兩次的“原諒”淑妃的無狀。
“既是皇上的恩典,自然是要遵從的,你來晚了,且先坐下吧。”
皇后心中堵了一口氣,不好發作,對著淑妃也沒了好臉色。
淑妃在皇后的左手邊第一個位置坐下,和唐憶慈正面對面。
良妃三年前便過世了,德妃也早已幽居冷宮多年,不再問世,是以四妃中就只剩下了唐憶慈和淑妃。
唐憶慈第一次請安,自然是要給皇后這個皇帝正妻敬茶的。
皇后接過唐憶慈敬過來的茶,象征性的品了了一小口,又語重心長的教育:“從今往后,你就是皇上名正言順的賢妃了。雖說你年紀小點,但切不可耍小孩子脾氣,以免沖撞了皇上。在這后宮里,盡心侍奉皇上,為皇家綿延子嗣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你知進退,守規矩,皇上是常情之人,定不會忘了你的好的。”
唐憶慈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讓皇后很是滿意,正在一屋子女人其樂融融時,門外太監尖銳的聲音再次響起。
“皇上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