爐子攏好以后,蘇言直接在外邊煮了香汁。先將枸杞、白術(shù)、玫瑰、茉莉放在一起,在搪瓷罐中用清水浸泡半個時辰。然后便放到爐子上,大火煮至沸騰,改用文火慢慢熬制,保持微沸狀態(tài)。
藥味與花香凝結(jié)在一起,香而非香。此時,便可以將滾燙的香汁澆在雞身上。因為蘇言之前加水時,注意著水量,剛好沒住雞身。
一時,剛才那股似香非香的氣息,成了無味。無味以調(diào)百味,這邊是蘇老爸做膳食的一句名言。特別是,在人參老母雞這一道中,貫徹的最徹底。母雞要經(jīng)過一夜的浸泡,吸收中和至完全無味,然后加以烹調(diào),其味至上。
蘇言只略略向翠丫說了幾句注意火候的要領(lǐng),便將瓷盆蓋上蓋子,放到了廚房門后。
當初她學這道膳食,可是跟在老爸身邊五年,才得了其中的精髓。所以,現(xiàn)在她也沒有太著急地去教翠丫。只是告訴她一些基本的東西,火候及調(diào)法。
半下午時,晴姑娘這里不忙了,蘇言才和翠丫著手收拾那塊地方。不出意料的,又聽到了幾句冷嘲的閑話。此時的經(jīng)歷,倒是讓蘇言想起了她家后廚一個打雜的,小趙。
小趙本叫趙會,不過廚下的人都稱他小趙。之前蘇言很不喜歡他,他總是對廚房的人笑著一張討好的臉。蘇言很討厭這種人。不過,如今離開了老爸的庇護,在這里的經(jīng)歷,倒是讓蘇言改變了一些對他的看法。
對于那些冷嘲,現(xiàn)在蘇言也只能當做耳邊風。
晴姑娘分給她的東西不多,只有兩個白瓷盆,一把刀,一個煮湯用的搪瓷罐。連個切菜的案板都沒有。
“蘇大娘,明天我來的時候,從家捎來一塊小案板,咱們先將就著用吧。”面對這一點點東西,盡管知道晴姑娘向來不是個好說話的人,翠丫還是很生氣。或許,從剛才蘇言的那句,“以后跟著我吧”,她就將自己歸入蘇言一伙兒的了。
翠丫毫不掩飾的生氣,讓蘇言覺得好笑,這個小丫頭,還真好看明白。“好吧,也不用太大,這么大就行了。”蘇言沒有拒絕,并大致用手比劃了一下大小。
翠丫又說:“咱們這里,油鹽醬醋都沒有,我要不也先從家里拿過來些。”
“不用了,這些咱們讓胖子明天捎來些就行。”這個丫頭,還真不分彼此。雖然油鹽醬醋都是尋常用料。但卻不比一塊案板,能時常讓翠丫從家里帶。
“能行嗎?”翠丫有些不相信地問道。她在這里時間長,知道胖子既然沒有買蘇大娘想要的東西,肯定是掌柜那里不放錢。這時候向胖子張口,怕也不行吧。
蘇言確實覺得,胖子既然給她們買來兩只老母雞,這油鹽醬醋應該只是小菜一碟。
一天就這么過去了,蘇言覺得好漫長,幾乎比之前好幾年的生活教給她的都多。
出來云桑間,走到那個街口,像條件反射似的,她又想起了那個小乞兒。蘇言四下看了看,今天倒是找到他了。小家伙兒正抄著袖兒,蹲在偏僻的墻根兒,看著眼前的一只破瓷碗發(fā)愣呢。
蘇言的心驀地就酸了,前世不是沒見過討生活的乞丐。可那些人,都是把要錢當成了職業(yè),蘇言見了從來都是光明正大地繞道過去。像這樣可憐一個人的心情,還真是沒有過。
“給你幾個錢,買包子吃。”現(xiàn)在的蘇言,沒能力幫他更多。只有走到他跟前,笑著贈給他幾頓飯錢。
小乞兒從呆愣中回神,抬頭,看了前面的人一眼。這個人,笑起來真好看。他伸出黑乎乎的小手,接過了,對蘇言道:“謝謝姐姐。”
蘇言抬手揉了揉他的小腦袋,“真乖”。猛然間,卻又覺出不對勁兒來。是了,她現(xiàn)在,哪是什么姐姐?
但是蘇言卻并沒有慌張,只是毫不在意地將他的小腦門兒談了一下,笑道:“真會說話。”小乞兒仍是看著她笑,肯定地說:“就是姐姐。”
蘇言聽了,無奈搖頭。不過,小家伙兒或許是心干凈吧。
還是到了這里第一次被人往年輕里叫呢,竟然不習慣了。“我回家了,你等會兒還是要不著東西,就去買幾個包子吃。早點回去休息的地方。”看著小家伙兒乖巧地點了點頭,蘇言便直起身子離開了。
若是在以前,蘇言會把他直接帶回家里的。
不過如今,“自家人”還過的那么緊張、、、、、、蘇言暗嘆一聲,路過那個倒在墻邊裝睡佛之身身邊時,她腳下頓了頓。想起周掌柜他們,對著潦倒之人也生出幾分惻隱之心。
雖然很看不上這種年輕力壯,卻要以乞討為生的人,蘇言還是決定幫他一把。或許是剛被叫了聲“姐姐”,心情正好著呢。
停下腳步,專上臺階,蘇言彎下腰,放了十枚銅錢在那人身邊。可是,顯然蘇言這好人是枉做了。她還沒剛放下錢,未及起身,那人就冷淡的開口:“拿走,爺哪點像是叫花子了?”
聲音冷清,卻又含帶雅意。像是秋冬冷薄的空氣,裹挾著一絲淡然的幽蘭之氣。
蘇言不禁面紅耳赤,倒好像她非上趕著做什么好人似的。深呼一口氣,蹲下身將銅板一個個撿起。她可不像人家,是大爺。“算我多管閑事”,蘇言剛才的好心情一下子又都沒有了。
那人翻了一個身,輕呵一聲道:“有自知之明”。這次倒是懶懶的音調(diào),少了那幾分清冷。
蘇言更加生氣,抬腳照那人腳脖子上蓋上一個灰腳印,然后揚長而去。那人急得忙抖動衣衫,“這老婆子,難道讓本公子把鞋襪都扔了?”
誰不知道,他不喜歡身上有半點灰塵?要不是這墻根沒有灰塵,他會選這里這容身之處嗎?真的要脫下扔了?可是,天氣越來越冷了。
于是,常行走于這條街的小販,這日便看見那個奇怪的乞人,一直盯著自己的腳踝呆了好久。
回去之后,蘇言并沒有向?qū)毞搴蛯毶禾峤裉煸粕ig的不順。他們問時,也只是說好。寶珊聽了倒很高興,一直說要跟著她去云桑間見識見識。
蘇言有些為難,寶珊臉上冷了下來,“我只不過一說,不行就算了。”
“妹妹,娘才去,也不方便。”寶峰聽見,忙開口勸說。他知道妹妹在心中,對娘存有的偏見。
“是啊,現(xiàn)在我也不是很熟,過一段時間再說吧。”蘇言忙接過寶峰的話,對寶珊,她心中老是把她當做她家秀兒對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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