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二棟一雙粗糙的大手,已經鉆到她的腰間了。蘇言被一個這樣的男人如此輕薄,真的有一種羞憤欲死的感覺。
可是又不能敵過他的力氣。
“有什么話……好好說?!碧K言一顆心如萬馬奔騰,心中都想把這個發情的男人閹了,卻一副好言相商的口氣。
誰讓她想找清凈的地方,偏偏跑到這少人的村北。來了的時候也沒有跟封飛壹說自己的去向,難道真的要被這個人強了嗎?
“你放開她”,就在這時,一聲震嘯沖了過來,蘇言隨即覺得身子一晃,沒倒下就被另一只臂膀托住了。
她感覺到了他的溫度,還有因氣憤而生的顫抖。
封飛壹來了,她心中一陣雀躍??墒悄且凰查g,她又敏感地察覺到了什么不一樣。
封飛壹眼中已經爆出了血絲,扶著她站好,就不管拳腳的朝那個猥褻她的男人打去。
他是只掂過畫筆,但卻不是手無縛雞之力。噗噗落下的拳腳,攜帶著憤怒的火氣,把薛二棟打的竟無還手之力。
蘇言在一旁看著,才覺得有些解氣。
但是封飛壹打了好久,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而那薛二棟,已經被揍的滿面開花,連連求饒了。
“好漢饒命,我再也不敢了?!?/p>
封飛壹卻只作未聞,嘴角緊抿,薛二棟滿口求饒時,他倒打得更狠了。
蘇言看著滿身煞氣的男人,毫不懷疑,如果她再不拉開他,薛二棟會被揍死的。
“不要打了”,蘇言走了幾步,拉住封飛壹又要落下的拳頭。
男人卻因為她這個動作,猛地一下轉頭看住她,沒有表情,也不說話。
“再打會把他打死的”,蘇言被他看得頭皮發麻,垂下了眼眸。
封飛壹甩開了蘇言的手,照著薛二棟腿上又狠狠地踢了一腳,聲音已經扭曲了,“還不快滾。”
薛二棟正巴不得一句,話一落,就連滾帶爬的跑了。
薛二棟踉蹌著跑遠了,封飛壹還是死死地盯著那個背影。
他懷疑,懷疑這個老女人真的是死性不改;更懷疑,自己一直看見的那雙清澈美麗的眼睛,只是他的幻覺。
他怎么能,對這樣一個老女人動了心?
年老色衰,無貌無德,放蕩無守。
封飛壹這一刻真的覺得自己以前就是個笑話,天大的笑話。
他突然就哈哈大笑起來。
“你怎么了?”蘇言心中的惶然還沒有恢復,又聽見他這么笑,更加不安。
“這么大的雪,你一個人過來這里干什么?”封飛壹止了笑,語氣冰冷的讓蘇言都忘了手上的寒冷。
“出來靜靜”,蘇言剛才握過雪的手,現在已經寒風吹的麻木了。
“哦?”封飛壹卻又是一副戲謔的樣子,“不是特地過來會你的老情人嗎,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這些東西,封飛壹之前都聽寶珊說過,那時只是不信,這時卻動搖了。
蘇言覺得手更加麻木了。
啪。
聲音清脆地穿破寂靜的空野。
她的手麻木到,打了他一巴掌,竟然沒有絲毫感覺。
蘇言看著這個剛剛還讓她雀躍不已的男人,眼下迅速匯集了一汪清泉,剎那間就一滴越過一滴地飄然落下。
封飛壹心神一晃,心慌起來。第一次有一個女人在他面前落淚,第一次有一個人,讓他心慌到無措。
“我…”封飛壹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蘇言轉過身擦掉眼淚,將有些亂的衣服整理之后,無聲地擦過他走開了。
封飛壹一直站在原地,他看著那個背影。她的背影含帶著幾分老態,難看的還不如府里那些下等仆婦。
封飛壹恍然,從一開始被這個老女人攝了心神,他關注的,就只是那一雙眼睛。從沒有試過,像今天這樣,從一個全貌的視角來看她。
他心中一片空白,也完全的空了起來。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為這樣一個女人,去承受那些要她就必須面對的非議?
不管她的眼睛,她的眼神多么讓他心動,他都不可以忽略,她的年紀,以及她不堪的過往。
封飛壹輕嘆一聲,提步回去。
一連幾天,蘇言都沒和封飛壹說話。
封飛壹因著內心的動搖,以及從沒主動道過謙的經歷,也不像以前那樣一有空就去逗她說話。
兩個人之間的尷尬,就是寶峰都察覺的到了。其實他一直覺得封飛壹與他娘有些不對勁,因此好幾次想問問,都壓下了。
那幾天,寶珊是家里心情最好的一個了。
商府。
內院。
室內燃著熱氣騰騰的炭火,偶爾還竄起一股藍黃的火苗??邕^月亮隔斷,迎面就是一張寬大的朱紅木床。
銀鉤半掛,男子半靠床頭,一簇暄軟的綢緞輕被蓋在上前。男子似是睡著了,雙眸緊閉,右手卻還扯著一角書頁。
書就擱著身前被子上,斜斜的攤著。
一個赭紅背心的女子輕輕掀開棉簾,盈盈地走了進來??吹竭@一副景象時,抿嘴一笑,走上前去,輕手輕腳地要把書收起來。
男子一驚,半坐起來,拉住了女孩子的手,模糊地喊出了一個名字,依稀是:“言兒?!?/p>
女孩子笑了笑,“公子,剛才可是做夢了?”
商雨眠看著眼前巧笑倩兮的丫頭,迷然清醒,松開手,捏了捏眉心,晏然無事道:“什么時辰了?”
“再過兩刻才到巳時呢,公子要不要再躺下睡會兒?”丫頭叢兒拿起被上的書,起身放到了一旁的書架上。
“不用了”,商雨眠掀開被子要下來,叢兒一回頭看見了忙來至床邊,扶住他同時說著:“公子,你身體還虛弱的很呢,若有什么事,交代給奴婢就好了?!?/p>
“躺得乏了,想下床走走?!鄙逃昝卟]有停下動作,就著丫頭扶著的力道,站了起來。
“那公子只準走到隔斷那里,然后就回床上躺著。”叢兒想了想,笑著說道。
商雨眠沒有說話,丫頭又忙回身那了一件外衣給他披了上去。
商雨眠卻直至窗前,抬手要開窗時,丫頭連忙阻止:“公子,您的身體現在可不能吹冷風。大夫說了,可得注意著呢?!?/p>
丫頭說著聲音竟哽咽起來,那天公子一身是血的被抬了回來,連縣城最好的大夫都搖頭說要看天意。所幸公子終是熬過了一夜,退了燒,可是卻直昏迷了三天兩夜。
丫頭想起不久前的情景,眼里又含了淚花。抬頭看看身旁的公子只是盯著窗欞,才暗暗舒了一口氣。
公子也被悶了這么多天了,她還真怕公子非要開窗不可呢。
商雨眠卻已經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里,他在想那個女子是誰呢?為什么讓水明去那里尋了好幾次,都是什么也沒有?
他神智清醒后的第二天,就喚了水明過來,讓他去綽影林極其附近找找。看附近的村莊里,是否住著一個叫蘇言的女子?
但是水明連著過去訪了三次,把離綽影林幾十里的村莊都問過了,沒有一個叫蘇言的女子。別說女子了,就連叫蘇言的人都沒有。
那時迷迷糊糊中,只記住了她的一雙極好看的眼睛,其他的竟毫無印象。商雨眠暗悔,恍惚間抬手覆上了左胸口上的箭傷。
若不是傷口上被那些草藥沾印的綠色,他會以為那個女子只是他重傷中的幻覺。
“公子,傷口又疼了嗎?”叢兒忙問。
“沒事”,商雨眠放下手,轉身又回床上躺著了。
他要盡快養好傷,然后親自去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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