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啊,很受女孩子歡迎。”蘇帷笑了笑,有些奸詐地說道。
他就這兩個姐姐嘛,而且一個比一個笨。他當(dāng)然得嚴(yán)格把關(guān),必要時設(shè)置高檻。
果然蘇爸聽了這話,臉上的神色就不如剛才那么感興趣了。
“爸,我聽秀兒說,那個人對她很好的。”蘇言暗暗地踢了蘇帷一腳。
“哦,對了爸”,蘇帷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樣,說道:“那人是我們學(xué)長呢,叫成軒,是成氏的繼承人。”
蘇爸的臉色已經(jīng)凝了下來。他自己什么家底他知道,他的兩個女兒一個比一個寶貝,怎么舍得讓女兒到那所謂的豪門中看人臉色。
蘇帷卻沒看到般的繼續(xù)道:“成軒學(xué)長本來是在附近一個貴族高中就讀的,聽說學(xué)習(xí)成績還很優(yōu)秀呢。可是不知道為什么,高一下學(xué)期就轉(zhuǎn)學(xué)了,正分到我二姐的班里。”
蘇言已經(jīng)無語了,她弟這情報都是哪里來的。
蘇爸不發(fā)一語,卻已經(jīng)決定要找二丫頭好好談一談了。他是一個父親,不能左右女兒的想法。但是不時的給女兒一些忠告,卻是很必要的。
蘇媽看了看一直夾菜吃的老公,不禁勸道:“老公,孩子都大了,有些事我們也不能管得太寬了。況且,這八字還沒一撇呢。”
蘇爸悶不聲的嗯了聲。
其實他心里早就為兩個女兒看好了人,不過是想著兩個丫頭都還在上學(xué),就沒提過。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干預(yù)女兒的感情。
但是,現(xiàn)在一個沒注意,二女兒就找了個那樣的男朋友。
蘇爸是過來人,明白這種門戶太過不當(dāng)?shù)哪昵嗄信灰驗橐粫r愛情而步入婚姻,將來要面臨的困難有多少。
沒想到他打小就灌輸給孩子們的東西,還是沒有被記住。
飯桌上沉悶起來,蘇言又踢了蘇帷一腳。
看吧,都是你說,不知道老爸最在意這些嗎?
蘇帷無辜地聳了聳肩,怎么能怪他?他現(xiàn)在不說給老爸,等以后不還是要說的。
而且誰讓成軒一大早就在他家門口轉(zhuǎn)悠?要不是他讓他走開點(diǎn),被奶奶見了。憑奶奶不了解情況一聽說找二姐的,還不樂呵呵地就給拉家里來了?
突然冒出來這樣一個老爸不喜歡的女婿候選人,那才很嚴(yán)重好不好。
大家都吃過飯了,蘇秀才回來。
她一進(jìn)來,蘇爸就作不知地問:“同學(xué)還是朋友?”
蘇言站在蘇爸后邊,忙給蘇秀使眼色,又指了指蘇帷。
蘇帷只管削一個蘋果,根本不管兩個姐姐又使眼色又打手勢的。
蘇秀明白,便實說道:“是我,男朋友。”
除了蘇爸那點(diǎn)規(guī)矩,蘇爸蘇媽一向是很開明的。所以最不喜歡的就是兒女對他們說謊,反正不論什么事,一扯上說謊問題就大了。
蘇秀心中也并沒有什么忐忑的,當(dāng)初蘇言高中談戀愛被叫家長,蘇爸連一句重話都沒有。現(xiàn)在她也要上大學(xué)了,交個男朋友也沒什么吧。
果然蘇爸點(diǎn)了點(diǎn)頭,臉色稍霽,對她道:“談戀愛爸不干涉,但是不準(zhǔn)在外面過夜,要自重自愛,記住了?”
蘇家對于這樣的問題,向來是不避忌什么的。
蘇秀點(diǎn)了點(diǎn)頭,“記住了。”
“大學(xué)畢業(yè)時,如果你還認(rèn)定這個人,就帶家里來讓我跟你媽看看。”蘇爸站起身來,看著小女兒神色自然地說道。
即使爸的語氣沒有變化,蘇秀也感覺到了異樣。
蘇言則是撇了撇嘴巴,老爸真狡詐,大學(xué)畢業(yè),那可是四年啊。他擺明了就是覺著秀兒和成軒,交往不了四年的。
“言言,去醫(yī)院了。”蘇爸回頭喊過蘇言,就率先出門去了。
奶奶不放心,也要跟著去。
所以蘇家是全家總動員。
蘇秀見爸去車庫開車,才到蘇帷跟前,鮮有地發(fā)火道:“臭小子,你都跟爸說了什么?”
蘇帷故作害怕地躲了躲,朝她動了動眉毛,“當(dāng)然是該說的都說了,二姐,你這么緊張,難道是才跟那人交往幾天就決定跟著人家了?”
“看我不揍死你”,蘇秀說著,就抓起一個蘋果朝他擲去。
蘇帷卻穩(wěn)穩(wěn)地接住了,又道:“二姐,大學(xué)里好男人多得是,現(xiàn)在就做決定太早了。”
說著把蘋果扔到沙發(fā)里,就跑開了。
“臭小子,你給我站住。”蘇秀被他說得惱了,急火火地就追了出去。
一直到車上,兩個人還你來我往的。
蘇言一旁看著,不時地添個油加個火。
因為在早上車流量高峰期,他們足足一個小時,才到了平時二十分鐘就能到的中心醫(yī)院。
蘇言本以為檢查一下就好了,誰知蘇帷竟然把內(nèi)科外科甚至是鼻科眼科都給掛了號。
一家人又都覺得蘇帷說的有理,全身哪個地方都檢查一下才放心嘛。所以蘇家人直接在醫(yī)院待了一大上午。
不過只有做腦ct的時候是蘇家人找了到科室去,后來的好多科,根本不等蘇言過去,醫(yī)生就帶著護(hù)士帶著儀器過來了。
如果沒有蘇帷早上的話,蘇爸肯定摸不著頭腦地不知道這是為什么。但這個時候,早就黑個臉坐在外面等著了。
蘇爸想到那層時,就謝絕了那些醫(yī)生。不過醫(yī)生們卻一個個兒的都不走,還說:“服務(wù)病人,是我們該做的嘛。”
蘇言做各種檢查時,就一直奇怪,這中心醫(yī)院難道是私立的嗎?
不過,她還是同情地朝秀兒看了一眼。
這下馬屁拍到馬蹄上了。
蘇秀心里也是哭笑不得,不過是他問今天要做什么,她隨口說了出來,他竟然先頭做了這些。真是的,她該早跟那人說她爸不喜歡她跟他那樣的人交往的。
現(xiàn)在想出去給他打個電話,讓他叫這些人回去也不行。老爸就在門口坐著,臉陰的都能擰出水來了。
蘇爸第一討厭說謊,第二討厭的就是這種特權(quán)主義。
本來就不被他看好的成軒,現(xiàn)在直接被劃了大叉叉。
到蘇言的眼耳口鼻都被檢查過,又變成了蘇言追殺蘇帷了。
“姐,你怎么不識好人心,我也是怕你哪里出問題嘛。”
“那一個什么磁共振就行了,你用得著把眼鼻科都給我掛了嗎?這也就罷了,中醫(yī)你給我掛個連手都哆嗦的老大夫?”
“那中醫(yī)上不是說年齡大資歷高嗎?而且,這個老大夫很厲害的。”
姐弟兩個打鬧著就出去醫(yī)院大門口。蘇言正說:“脈都切不好,資歷高個屁。”
然后就看見醫(yī)院側(cè)門邊站了一個男子。男子穿著潔白的襯衫,領(lǐng)口兩個扣子未系,下面是一條純黑色長褲。腳上是一雙休閑款式的黑色皮鞋。
黑白相搭,卻讓他穿出了干凈暖和的味道。
那人只是一個人立在那里,偶爾朝這邊看過來。如果不是他太優(yōu)秀,那就一個路人甲。
可是那么一個明珠般的男子在那里微微散光,怎么能被人忽視。
蘇秀一出來,就看見那人。
他馬上就朝這邊笑了笑。
蘇帷也看見了,輕輕切了一聲,又想起教育蘇言道:“姐,女孩子怎么能整天屁啊屁的掛在嘴邊,多不文雅。”
蘇言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這么多話。
蘇爸已經(jīng)看見成軒,第一眼覺得這個男孩挺優(yōu)秀的。但是看見他朝這邊的笑容,對著的可不就是自家二女兒?
一下子還有什么不明白的,禁不住就冷哼了一聲。怎么這情形,搞的他像一個封建大家長似的?
反正是這些所有原因加起了,剛才還在他眼中不錯的一個男孩子立即失色。
又看了成軒一眼,蘇爸就過去取車。
成軒見如此,只好過來打招呼。
雖然秀兒有交代,她不帶他回家,他最好不要出現(xiàn)在她家人面前。但是他對她,早在他看見她的第一眼,就是此生只要她一個了。
好不容易成了她的男朋友,但是連家長的面都不讓他見,成軒真是懷疑郁悶接踵而來。
“叔叔,阿姨。”成軒幾步就到了跟前,笑著打招呼。
“爸媽,他就是我男朋友。”蘇秀雖然覺得頭大,還是同成軒站在一起,解釋道。
蘇爸臉色黑沉,不過沒等他說話,奶奶后面就過來了,“言言說,秀兒的男朋友過來了。”
蘇言扶著奶奶走到前面。
成軒忙喊了一聲,“奶奶好。”
奶奶看了看,笑著道:“好好,是個好孩子。”然后便看著蘇爸道:“不過是談個朋友,你這是怎么個樣子?”
奶奶知道這個兒子的那些愣規(guī)矩。還不都是當(dāng)年城里打拼不容易,看盡了人的臉色,才有那些不與豪富結(jié)交的說辭。
也不過是當(dāng)年看臉色看得心酸了,才這么把那些人都一竿子打翻。
不過先不說這人好不好,孫女兒都大學(xué)了,不過談個朋友,至于這個樣子嗎?
其實蘇爸還真沒至于。在醫(yī)院里有那些蒼蠅醫(yī)生,出來了又整的好像他是阻隔有情的人封建家長一樣。
他當(dāng)然就至于了。
蘇爸也不管母親的話,冷冷地說了一句:“大學(xué)不好好學(xué)習(xí),以后怎么走向社會?”說著也不看成軒一眼,就過去取車。
這使得后來成軒真正成了蘇家女婿時,在蘇爸面前依然不敢多說一句話。
蘇媽打破冷場,笑著說道:“秀兒也沒跟我們說過,哪天回家吃個飯吧。”
“我只是湊巧過來這邊辦事”,成軒雖然早后悔自己的一時沖動誤事,面上卻還是從容地笑談。
蘇媽對成軒倒是越看越滿意了。
蘇秀便又介紹蘇言,“這是我姐”。
因為都在同一所高中讀過書,成軒也見過蘇言,便以學(xué)姐稱。
蘇帷自是不必介紹了。
幾個人沒說幾句話,蘇爸那邊就按喇叭叫人了。
蘇媽笑了笑,說定了一個星期后請成軒回家做客,一家人才上車走了。
到了家里,蘇爸就把秀兒叫到了書房。
談了有半個小時,蘇秀才被放了出來。她一出來,蘇言就拉住問道:“爸都說什么?”
蘇秀笑了笑,“他不做我的主,一切還是我自己拿主意。不過,”她壓低了聲音又道:“爸倒是給我講了許多咱們?nèi)齻€還沒出生時,他和媽為了開起藥膳坊經(jīng)歷的事。”
“聽得我心里酸酸的,很不好受。”
“事情都過去了,咱爸也太記仇了。”蘇言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小聲說道。
“言言,你給我進(jìn)來。”
蘇爸在書房怒吼一聲。
蘇言吐了吐舌頭,只好進(jìn)去。
蘇爸又開始了教育,拿書舉例,一直從中國的紅樓發(fā)散到法國的追憶似水年華。
蘇言聆聽了一個多小時,出來滿腦袋還都是蘇爸的聲音。
第二天時,一家人又不停歇的去附近的一座觀音寺上香。
蘇媽和奶奶尤其虔誠,香燭貢品前一天晚上就準(zhǔn)備好了。這天正是星期天,有過來游觀的,亦有像他們一樣過來上拜的。擠擠嚷嚷的許多人,沿路也擠滿了賣小商品的商販。
蘇言一家人來的比較早,那時人還不是太多,得以早早地上了香。
蘇爸又過去捐了五千塊錢,當(dāng)做給菩薩添的香燭錢。
臨走了,蘇言跟蘇秀一人求了一支簽。
拿出去讓人解簽,蘇秀的是兩句“在天愿做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
和尚拿著簽解道:“此是一支姻緣中的上上簽,女施主此生必定有一段美滿的姻緣。”之后就是“只羨鴛鴦不羨仙”地說了一大通。
蘇言雖然覺得這和尚是在亂吹,卻聽得很滿意。再想想,那個成軒看著以后肯定是會對秀兒好的。
到蘇言的簽,和尚拿著看了半天,才皺著眉頭道:“情要至堅,女施主這一生才可得完滿。若不然,只怕會是紅顏薄命。”
蘇帷也在后邊聽著,聽到此話,急得就要過來掀攤子,“你有沒有營業(yè)執(zhí)照啊,在這里瞎編亂造。”
“小施主莫急,老衲雖然身處碌碌紅塵,心卻早在紅塵外。自然是不會誑語。”和尚一副油光滿面的樣子,但說出來的話竟是那么有力。
“別胡鬧了,他隨便一說,我們只隨便一聽就好了。”蘇言忙拉住蘇帷,說著姐弟三人就走出了人群。
因為自家大姐才剛剛醒過來,這就是來拜觀音酬謝的,卻聽到和尚那么說。蘇帷心里悶悶的,一直都不說話。
“帷帷這是怎么了?”姐弟三個從解簽的人群中出來,奶奶見蘇帷黑著一張臉,便上前問道。
蘇帷動了動嘴唇,卻什么都沒有說。奶奶最信這些神佛了,若把和尚的話說了,奶奶還不定擔(dān)憂成什么樣子呢。
“你姐姐又欺負(fù)你了。”奶奶猜測著又問道。
“沒有”,蘇帷搖了搖頭,便扶住奶奶:“奶奶,咱們回家吧。”
這邊不能停車,一家人便前后逆著人群向外走。
“姐,你那簽上寫的什么?”蘇秀心中更是不安,故意拉著姐姐落后一些。
“也是一句詩。”蘇言遲疑了下,緩緩道:“但令心似金鈿堅,天上人間會相見。”
蘇秀聽了,猛地一頓,隨即緊緊拽住姐姐的胳膊:“姐,你不能再一睡不起了。奶奶、爸爸、媽媽,都接受不了的。”
蘇言怎么不知道?她若又一次一睡不醒,那將會多么折磨親人。換句話說,還不如她死了對家人的折磨小些。
短痛永遠(yuǎn)比長痛難受的多。
“秀兒,沒事的。那和尚吃的那么油光滿面的,肯定連葷腥都沒忌,他或許就是嚇唬我們呢。”
蘇秀點(diǎn)了點(diǎn)頭,可心中的不安還是很強(qiáng)烈。
觀音寺前的臺階下到一半時,從旁邊突然竄出一只通體黝黑的貓。那貓也不去別處,只是在蘇言面前轉(zhuǎn)了兩圈。然后就一躍,向她們的身后跑去。
蘇言還沒反應(yīng)過來,那黑貓已經(jīng)跳到她們后面抬著玻璃上去的工人身上。
只聽得有人的粗聲呵斥,“哪里來的野貓?”
隨后便是喵的一聲慘叫,凄厲而不忍聞。
蘇言和蘇秀忙回過頭去看,一個工人的手上已經(jīng)布上了幾道深深地血印。黑貓還不走,看著兩個抬玻璃的人猛地又撲了上去。
人群中響起一陣驚呼。
呼啦一聲,兩塊一人多高的玻璃落地而碎。碎片從地上濺起,幾乎全朝蘇言這邊過來,她甚至已經(jīng)感受到碎玻璃擦過肌膚的痛感。
“姐”,蘇秀驚喊一聲,想都沒想就擋在了她的面前。
前面走著的蘇家人也都注意到這邊的騷動,蘇帷已經(jīng)快步跑了過來。見兩個姐姐還只是傻傻的站在那里,上前就把她們拉到了一邊。
“你們兩個是不是傻啊?”蘇帷才將兩人拉開,一塊很大的玻璃碎片就滾了下來。最后落在蘇言剛才站的位置上,摔的粉碎。
蘇秀看見這一幕,臉色煞白。
蘇言有些不受控制地,轉(zhuǎn)過頭去搜尋那只黑貓。
黑貓閑適地蹲窩在最高一級臺階上,蘇言看它,它竟輕輕地“喵”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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