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我女兒怎么樣了？”大夫剛收回診脈的手，夢墨即刻湊上來急切的問到。

“唉……”那郎中臉露為難，“令千金失血過多，加上全身筋脈盡數受損，怕是……活不過三日了……相爺，你們……還是準備后事罷！”大夫嘆了嘆氣，搖搖頭走了出去。“這么年輕，真是作孽啊！”。

春末的陽光透過軒窗，照在夢汐床頭，可是躺著的人臉上卻毫無血色，連呼吸都微弱得差點察覺不到，夢啟坐在床前拉了拉被子，蓋在夢汐身上，他原本想要幫她撩撥垂在額前秀發的手，在看到她觸目驚心的結痂后，生生愣住了，“不過一日，怎么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夢墨，曲靜，夢啟三人眉頭皆打成了結。原本所有的希冀在看到奄奄一息的夢汐時，都化為烏有。

“來人，把府里所有的鏡子給我全收起來。”曲靜冷冷的吩咐著。“若是讓小姐看到，別怪我不客氣！”

“是”

“墨，我們唯一的女兒就這么沒了？……為什么？為什么老天要這么對我們？……”曲靜一抬頭，兩行清淚從眼底滑落，重重擊在地上，如破碎的清色珠子，化開。夢墨吸了吸鼻子，抱著她，只是，原本安慰的話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曲靜緩步走到銅盆邊，拿起擰干的毛巾，輕輕坐到床頭，小心的扶起夢汐，“汐兒，這么多年娘都沒有抱過你，陪過你，你怨娘吧！我知道你怨我……你也確實該怨我……”她一點一點的擦拭著夢汐血跡斑斑的臉，淚一滴一滴的打在夢汐肩頭上，夢汐的眉鎖得死死的，“我們汐兒最愛干凈了，看，娘都給你打理好了，你乖乖就躺在娘懷里，安安心心的睡吧！別怕，娘和爹還有大哥都在這陪著你，不會再有人來傷害我們汐兒了，只是，休息好之后要記得醒來，別把我們丟在這世上……”她早已泣不成聲。

“爹，娘，你們先去睡吧！汐兒這我看著。”夢啟抽了抽鼻子，沙啞的問詢。

“不必了，汐兒一個人在云山等了十五年，盼了十五年，也失望了十五年，這次換我等她了……”曲靜看著靜靜躺著的夢汐說著，淚漫過眼底，她閉上了眼，想要把淚關死在眸里，可淚還是不自覺的劃過臉龐。所有人的目光皆集結在床上那人的身上。那一夜，黛蔚千倚燈火通明……

昨天還是晴空萬里，今天卻是陰雨綿綿，日前的暖意在惆悵的煙雨里消耗殆盡，閣前的野花也不似幾日前那么絢爛，有的只是散落草叢中星星點點的被雨水浸透的雜色。

床上的人掙扎著起身，只是在企圖雙手支撐時，一陣痛感席卷而來，她不由得冷冷哼了一聲。

“汐兒醒了？”夢墨聽到動靜，即刻迎上來。

“爹……”

“汐兒餓不餓？我讓廚房弄點吃的……”夢墨一陣激動。倒是把夢啟和曲靜都驚得醒了來。

“爹，離殤呢？”夢汐微微轉頭，向著夢墨問。

“汐兒別擔心，我們，我們會繼續找的……”

“爹，你騙我，離殤死了是不是？她為了救我，死了是不是？”還未說完，淚早已奪眶而出，滑過她的頰。浸入她還未完全凝結的痂里。

“啊……”夢汐捂著臉，右手在臉上撫了撫，起伏不平的血垢和著結痂讓她的眉越皺越深，“我臉怎么了？”她征詢的看向夢墨，三人皆低下了頭，不再言語。

“給我鏡子……我要鏡子……”夢汐帶著哭腔咆哮著。三人紛紛別過臉去。

“汐兒……”夢啟心疼的出聲。只是聲音卻完全梗在了喉里……

夢汐翻身下床，只是腳剛觸地，便一個踉蹌，栽了下去，重重的摔到地上。

“汐兒……”

“你們不給我鏡子，我自己找……”她抬起手，抹了抹淚，艱難的爬著，朝門的方向一步一步挪去……

“汐兒，我們先吃東西好不好？”夢墨抱起地上的她。

“給我鏡子……”夢汐瞪著夢墨，一字一句的說著。“我懂一點醫術，這情形，怕是活不過三日了吧！……給我鏡子……別讓我臨死之前更恨你們”

“要恨你便恨吧！”夢墨抬手，點了點夢汐睡穴，吵鬧的人終于安靜的靠在夢墨懷里。只是誰又在那席話后心痛得直不起身。“汐兒……”所有的話皆化作“好好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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