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見了王妃為何不行禮?”那人旁邊的婢女上前一聲責喝,還想順手扇夜曦一個耳刮子,只是呼嘯過來的手掌被夜曦捏拾住,高高的制在半空。夜曦冷冷的看著那人,然后狠狠一甩,直接將她連人帶手甩退好遠。“原來是夜闌的正牌王妃,怪不得敢如此跋扈……”
“妹妹安陽拜見嫂嫂,愿嫂嫂身體安泰,早日為王兄誕下麟兒……”夜曦伏了伏身子,低下眼眉,柔聲軟語的說著。
“安陽?”那婦人愣了愣,臉色明顯不太好看。
“是,安陽初回東璃,不知是做錯了什么,惹得嫂嫂如此不悅,還是妹妹哪里不懂事,得罪了嫂嫂大人,竟然讓嫂嫂如此痛斥我不知廉恥……”她故意將那句‘不知廉恥’咬得重重的,一步一步的逼近那婦人,渾身散發的冷意,生生讓那婦人連連退了好幾步。
“安陽……實在是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我以為,我以為……”那婦人心虛的說著,一邊說,還一邊往后退。
“你以為什么?嗯?”夜曦挑挑眉,還是一步一步的走向那婦人。
“我以為你是……你是王爺前幾天從青樓里帶回來的那個狐媚子……”那婦人說完,臉上一片頹然。
“原來如此……是妹妹錯怪嫂嫂了”夜曦停下腳步,臉上浮起一抹笑意,“我這個人沒什么優點,就是恩怨分明,誰要是得罪我,我必當十倍討要回來……”夜曦說到這,轉頭,盯著方才那婢女,目光好似鷹眼“嫂嫂,你的婢女好生不懂規矩,可要好好調教才是……”
“說的對,這蹄子確實不懂規矩了些”那婦人說著,一巴掌甩在那人臉上,那婢女原本白皙的臉上立即顯出五道血痕,夜曦臉上掠上一絲魅笑。“嫂嫂如此公私分明,怪不得能將這王府治理得井井有條,妹妹受教了……”
“是安陽郡主到了嗎?王爺讓你進去……”一侍衛模樣的人走近,行了個禮,向著夜曦緩緩說著。
“既然是你們王爺找我有事,就讓他自己出來見我,把客人晾在外面自己卻躲在屋里算什么?這難道就是你們王府的待客之道?”夜曦微微抬高語調,向著不遠處的書房,高聲的說著,順勢還瞟了瞟一眼那王妃和她旁邊的婢女。
那侍衛臉色頗有為難,“這……恐怕……恐怕……不妥……”
夜曦冷眼一掃,那侍衛立即識相的閉上嘴巴,“妥不妥讓你們王爺自己來做評判……”
此時,不遠處的門突然“吱嘎”一聲,開了,夜闌一身白裳,緩緩走近,“郡主這是怎么了?怎么那么大火氣……”
他在那婦人面前停住腳步,“王妃,你可知曉?”
“臣妾……臣妾……”那婦人吞吞吐吐大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連忙求救的看向夜曦。
“王兄,這不關嫂嫂的事……”夜曦淡淡出聲打斷,那婦人才明顯松了一口氣。看樣子這王妃很是忌憚夜闌啊!
“既然如此,那王妃就先下去吧!”夜闌微微轉頭,冷冷的向著那婦人說了句。
“是……臣妾告退……”看著她行禮退出,夜闌并未出聲。
“王兄,聽聞你幾日前偶然得到一佳人?可否引薦引薦?算起來,她也是我名義上的嫂嫂呢?”夜曦抬起五指,對著太陽,細細端詳著細長的指尖涂著的血色指甲,有意無意的說著,王妃邁出去的步子突然停住了。夜闌目光陰翳的瞟向那婦人。
“下去……”他沉沉的朝停住的那人吼道。
“曦兒,我們進去談吧!”夜闌臉色也不大好看。
“好啊!”倒是夜曦若無其事,她把手收回,交疊在腹前,一步一步直直的走進夜闌的書房。
“曦兒,我和前幾日帶回的那女人并不是你想的那樣……”夜闌合上房門,糾結了好一會兒,終于坐到夜曦旁邊,朝著窩在椅子里的夜曦開口。
“哦……這和我有關系嗎?”夜曦雙手交疊平放在桌上,撐著身子湊近夜闌,眼睛忽閃忽閃的眨著。夜闌的眸頓時暗了下去。
“找我來什么事?”看著夜闌的表情,夜曦無聊的坐到座中,端起了桌上的茶。
“你來東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嗯?”夜闌按著桌子,湊近夜曦。
一向夜闌都很不喜歡夜曦那副無所謂的樣子,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這讓他的心靈很受挫,他伸出一只手抬起夜曦的下巴,讓她看著自己的眼睛,“回答我,你來東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見夜曦并沒有要開口的意思,他拍著桌子,咆哮道:“回答我……”
“這和你有關系嗎?”夜曦放下手中茶杯,微微抬頭,迎上夜闌滿是怒氣的目光。
“這就是你對我的態度?”夜闌眸里像是有些自嘲。
“是……”夜曦看著夜闌,一字一句的說著,向來,一個字的拒絕才是最殘忍的。
“如果王爺找我來就是為了這件事,那恕在下不能奉陪……”夜曦下座,整了整裙擺,就想要出去了。
“慢著,你就不怕我將這件事告訴皇上?”看著轉過身欲走的夜曦,夜闌冷冷的問道。
夜曦轉過來,看著夜闌的眼睛,笑了笑,淡淡的說了句,“你不會……因為你,比我更希望他死……”。說完她伏了伏身子,行著禮“妹妹告辭……”,終于她拉開門出去了。她不知道,她的一席話會給夜闌帶來多大的痛楚,這些她是永遠都不會知曉的。
“屬下拜見王爺……”夜曦走后沒多久,一個侍衛推開夜闌書房的房門。
“免禮……查的怎樣了?”夜闌一手撐著頭,緩緩太抬眼看了看來人,疲倦的說著。
“王爺,屬下無能,至始至終都只查到,安陽郡主是七王爺的入室弟子,至于郡主的原名還是她和七王爺在外出義診時,村民們偶然聽到七王爺喚的,其他的便什么都查不到了,屬下該死……”那人跪到地上,雙手抱拳,躬下身去。
“行了,下去吧……”夜闌閉上眼,朝那人揮了揮手。待房門合上后,他拿起桌上杯子,倒滿酒,一杯一杯的灌了下肚去,他知道夜曦說的不錯,自己確實比她更希望皇上死,那個人已經借助手段弒兄殺父,登上王座,已經貴為九五之尊了,還有什么不滿意?為何還要將自己的孩子一個一個逼死,七叔七嬸是如此,自己的父母也是如此……回憶如潮,奔涌而至,他抬起頭,緊緊的閉著眼睛,手中的杯子早已被捏得破碎不堪……
他人永遠無法理解,看著自己摯愛的人一個一個在自己面前死去的那種噬心的痛楚和翻涌的恨意……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州古渡頭,吳山點點愁。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歸時方始休,月明人倚樓。
東璃史書記:“嘉定二十八年端陽,皇室尋回流于外的皇家骨血,賜號安陽”。據說,端陽節前夕,京中下了一場異常的掃把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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